耳邊只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還有時不時經過的車流聲。

人更是很久都見不到一個。

當週圍都安靜下來後,厲璟淵才問她,“怎麼突然喝酒了?”

沒動靜。

厲璟淵以為她睡著了。

結果一道悶悶的聲音響了起來,“想喝就喝了。”

沈聽榆把被凍冷的臉貼在了他的脖頸裡,感受著他的體溫,她不想哭的,但這麼鮮活的一個人就在她面前。

可她卻阻止不了他冒險,阻止不了他腦子裡的血塊對他產生生命威脅。

她太害怕要面對他的離世了,怕到連呼吸都帶著錐心刺骨的痛。

如果有一天,她再也感受不到這個溫度了,該怎麼辦?

到那時候,她該怎麼辦?

當溫熱的淚水浸透單薄的白襯衫,貼著厲璟淵的肌膚時。

他才察覺到沈聽榆的情緒不對。

厲璟淵腳步一頓,艱難地嚥了咽口水,然後才敢問:“是厲晗玖對你說了什麼嗎?”

“不是,她不肯告訴我,但是我知道。”

厲璟淵將她往上掂了掂,然後重新邁步,心裡平靜了些許。

她總會知道的,或許做些心理準備,於她而言也是好事。

“你知道什麼了?”厲璟淵溫柔地問。

沈聽榆吸了吸鼻子,抽噎了幾下才道:“我知道你要開始報仇了,你要去冒險了,你很可能……就要離開我了。”

“離開我和珩珩。”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到才剛出口,就彷彿要被風給吹散了。

以晗玖的性子,不可能突然就閃婚了,這肯定也是阿淵計劃的一環。

厲璟淵的五臟六腑就像是在被螞蟻啃食著,疼得他差點站不穩。

聽聽,對不起!

他收起所有的情緒,開口問:“聽聽,你相信我嗎?”

“我不相信你,你就是個騙子。”沈聽榆賭氣道。

“這次,我求你相信我,我留了後手,不和你細說,是因為我不能保證這個後手願不願意幫我,我怕你空歡喜一場,但我其實是有信心的,所以你也別做最壞的打算。”

“說不定,我們可以白頭偕老呢。”

厲璟淵更像是個耐著性子安慰小孩的家長,他的話在沈聽榆聽來根本沒有什麼說服力。

沈聽榆從來不是個樂觀的人,甚至可以說,她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只是每次面對阿淵,她都只能不停地給自己洗腦。

她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她根本不敢想象,那樣以後的日子,於她而言過得會有多艱難、多痛苦。

沈聽榆沒再出聲。

厲璟淵從她的呼吸聲裡,判斷她有沒有睡著。

一直到她呼吸平穩後,他才給司機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人。

而這時,他受過傷的左腿已經在微微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