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搖頭晃腦,“好的,哥哥是爸爸,我是媽媽,那麼叔叔扮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哦。”鍾簷精神恍惚,只聽見了屋裡的動靜,根本沒有注意到小姑娘說了什麼,“好,那我們開始囉,爸爸要出去幹活養家,媽媽在家裡帶孩子,她說,寶貝呀,把衣服穿上……呀,不是這樣的,叔叔,你怎麼一點也不配合……”

鍾簷回過神來,哦了一聲,往裡屋又邁了幾步,小姑娘見他不配合,撅著嘴去找他哥哥去了,又在一旁的院子裡玩起了跳格子。

申屠衍終於從裡屋出來,臉色有些蒼白,“感覺怎麼樣”

“還……還不錯。”

“那還不快走,你以為你留下來,廖大夫留下你吃晚飯嗎?”他心裡難過,卻不願意申屠衍感受到半分,只佯裝著平時疾言厲色的模樣。

“哦。”鍾簷走得有些快,申屠衍跟在後面,步履蹣跚,有些跟不上,卻還是努力跟著他。

鍾簷氣鼓鼓的走了一路,忽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申屠衍有些惶恐,默默的看著他。

——他實在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惹得他不高興了。

鍾簷看了他好久,忽然蹲了下來。

“啊哈?”什麼意思?申屠衍完全被搞蒙,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這裡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陰陽怪氣。

“上來!”他臉上一陣紅,不知是惱的,還是羞的,“你走得太慢,再這樣走下去,天都要黑了。”

“啊?”申屠衍知道他的意思,卻半點也挪不動,剛才他上了藥,雙腿跟灌了鉛一樣沉重,短短的一截路,他步履蹣跚,卻走了很久。

他的雙手漸漸纏上他的脖子,身體貼在一起,整個身體起起伏伏,而倒退的,是青石街,是白牆黛瓦,他們從一條巷子走入下一條巷子,卻不知道下一條巷子會是什麼樣?

跟江南的男子比起來,鍾簷不算短小,可是略單薄的身子支撐起這樣一個比他還要魁梧的男人,卻是有些困難的,他走了這樣久,汗水滲了一路,卻不覺得累。

他伏在鍾簷背上,四周都是他綿長的氣息,急促的,慌張的,不知怎麼的,竟然生出幾分奇異的感覺。

鍾簷覺得申屠衍安靜得一場,以為他是睡著了,卻聽一個聲音幽幽響起。

“鍾師傅,我以前是不是也這樣背過你?”

☆、第十一支傘骨·承(上)

“鍾師傅;我以前是不是也一樣背過你?”

鍾簷聽見這樣一句;驟然一僵,許久才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抬頭;聲音有些發顫;“你是不是記起什麼來?”

“我猜的。”申屠衍笑著說;“我想鍾師傅這樣奮力救我;我們之間的關係一定不錯;因此就大膽的猜了一猜……”

“呸……”鍾簷有些失落,望著馬頭牆邊上的青天白日,流動的雲彩,與許多年別無二致。而他,就是在這樣的靜謐時光中;與生活中的那些雞毛蒜苗,茶米油鹽對抗,分庭抗禮。

在這裡,他曾經走街串巷為了多賣出一把傘,他也曾經為了躲避戰火和街坊一起穿越街巷,他也曾經在新嫁娘跑了之後呆坐在青石板上怔怔發愣。

而這些小事,都不過是尋常人的悲歡,在便無聊賴的時光中一日一日的走下去,在歷史的潮流中淹沒,僅僅成為一個時代的背景。

可是每一樁,每一件,新奇的,無聊的,波瀾不驚的,驚心動魄的,都是他一個人經歷的,都與眼前的這個人無關。

那時他還不在他的身邊。

那時他只是懷著年少的一脈相思一個人孤孤單單走下去。

好在他沒有一直孤單下去,現在,這個人就在他的背上,像著當年他揹著他一般的模樣。鍾簷忽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