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頭就扯到給自己說親這事上,傾刻間便漲得滿面通紅,結結巴巴了半天道:“王、王爺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燕承錦正在兩個花樣之間猶豫不決,看也不看他道:“你年紀不算小,也該是成家立業的時候了。本王替你作主便是,不用謝啦!”

許維訕訕地張了張嘴,然而還沒等開口,又有天麻拿了別的單子來給燕承錦過目,那兒還有空再理他。許維只好怏怏地退了出來。他是軍中遺屬,沒有親近的家人,不相干的人也不會替他操心婚事。他自己又木訥刻板,對這些事不太在意。白長了一付好相貌,一來二去的就到了這麼老大不小的年紀。

但此時燕承錦提及此事,他心裡第一個念頭卻是沒來由的有些不安,更沒來得及問向誰提親,思來想去,只盼著燕承錦貴人多望事,忙完他自己的婚事,也就別再把這件事情惦記在心上了。

所幸這些日子雖然忙碌,但總算是平平順順地到了婚期。今年的新科武探花終於攀下了本朝第一朵高枝,將當今唯一的郡郡王迎回了自己家中。

四月初八當真是個好日子,京城裡成親的人也有許多。比之去年盛況空前的婚事,燕承錦此次成親要低調和簡單得多,然而人的心境不同,燕承錦滿足而喜悅的心情並未受半分影響。拜堂過後被攙入房中,四下僕從退去之時,他甚至能聽到自已呯呯的心跳聲,感覺到自己胸骨被一下下撞擊的激動。等待的時光也彷彿帶著某種隱諱的甜蜜。

林景生並沒有讓他等候太久,他只請了幾個近日相熟的同僚,賓客並不多,又都知道他迎娶的並不是一般人,敬了他幾杯酒以示祝賀,便徑去與孫況等人拼酒,放了新郎官不再糾纏。

新房內喜燭高燃,暗香瀰漫。

燕承錦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他因是丈夫新喪後改嫁,穿的是一聲淺粉色的輕軟紗衣,只頭上的喜帕是鮮豔華麗的豔色,上頭繡著活靈活現的喜上梅梢,邊角軟軟地垂下來遮住了面容。

聽到林景生推門進來,他似乎想伸手去掀開眼前的遮擋,卻又忍住了,只餘纓絡在微微晃動。

林景生靜靜看了他一會,隨即反手掩上門,快步走過去,按捺著滿心的興奮,按照之前教習禮儀的司禮嬤嬤的交代,拿起一旁的稱杆,輕輕挑開了羔頭。

蓋頭下燕承錦鳳冠霞帔仍舊整整齊齊,青絲烏鬢如雲堆積,越發襯得面上酥紅動人,燈火搖曳下竟是明豔動人之極。

他睜著一雙烏黑眼眸,定定地與林景生對視。林景生也是頭一次成親娶妻,雖然之前將那些禮儀講究都記了下來,臨到事前,卻也有點緊張,再被燕承錦有違常理的這麼直盯盯地看著,難免也有開始手中無措起來,一時卻想不起接下來是該先吃桂圓蓮子還是先飲合巹酒。

兩人就那般呆呆地對視片刻,然而同時笑了起來。這一笑奇異的讓氣氛頓時柔軟溫暖,那一曖間心意相通,明明是新婚的兩人有種彷彿已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默契感覺。

林景生輕輕笑道:“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咱們也就不講究那許多繁文瑣節了。”看見他頭上的鳳冠似乎有些沉重,輕輕伸手替他取了下來。

燕承錦在房內端端正正地坐了一下午,早已有些疲憊,只是滿心的喜悅,一時還不覺得。他本身就不是十分講究之人,林景生這般說,他也般放鬆下來,頭上的鳳冠一去,他伸手就要將侍女辛辛苦苦梳了一個時辰的髮髻放了下來。

那髮式梳起來頗廢工夫,放下來也不是那般容易的,有幾處就纏在了一起。林景生在一旁看了看,伸手替他解了去,任由一頭青絲披散在他肩頭、

看他身上衣物繁瑣,本想讓他將衣物也換了,好自在一些,想到過會也要脫去,索性不必換來換去穿來穿去的麻煩。扶了燕承錦坐到桌邊去。雖然那些講究不必一一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