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的眼眸頓時一亮。

反應過來,他情緒激動地跪下去給趙如熙磕了個頭:「多謝姑娘。」

他們被拉到這莊子上,心裡是很不安的。即便被安置在這座主人住的宅子後面的下人房裡,心裡依然有各種猜測。

尤其是周春自己,他以前跟著主人去過田莊巡視,知道莊僕們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他非常擔心主人把他們買來是做莊僕的。

他自己倒無所謂,見過繁華,也吃得了苦。只要日子安穩,怎麼都行。但他的兒女們,如果成了莊僕,就世世代代面朝黃土背朝天,出不去了。

他道:「姑娘,如是這樣,您還是把情況跟大家說一說的好。小人看這莊子,連個圍牆都沒有。要是有人不願意做莊僕,沒準就生了異心,半夜裡逃跑。」

剛才他看了這莊子的情況,心裡就生起了這樣的擔憂。如果趙如熙住在這裡還好,她家有護院有下人,看管住這些新買來的人,這些人便不敢輕易行動。

但這裡根本就沒人住,無人看管他們;四處無圍牆;莊僕們還住的遠。他總擔心要出事。

「你覺得會有人逃跑嗎?逃跑的人多嗎?」趙如熙問道。

周春搖搖頭:「有沒有人逃跑,小人說不準。但逃跑的人肯定不會多。」

趙如熙也是這般想的。

這莊子沒有圍牆,莊僕們生活得這麼清苦,卻沒人逃跑,她曾就這個問題問過吳宗。

吳宗告訴她,這些奴僕一旦逃走,就是逃奴。他們身上沒有路引,是出不去城門的。

而想在城裡找事做,因為無人擔保,不會有人用他們。大晉律裡,用逃奴的人家跟逃奴同罪,那就是直接被官府抓去挖礦,一輩子不能回來。

所以不是逼到一定份上,又沒有很大冒險精神的人,是不會做逃奴的。

「既如此,你就別把剛才我跟你說的事告訴這些人。我倒要看看有沒有人有膽子做逃奴。這種人逃了比留在這裡好。我寧願損失些買人的錢,也不能讓這種人留在我這裡,成為禍患。」趙如熙淡淡道。

周春看向趙如熙的眼眸又亮了亮,拱手作揖:「姑娘英明。」態度比原先恭敬許多。

他們做奴僕的,也很希望能跟一個聰慧明理的主人。

要是糊塗主人,比如他前主人那樣,女人在耳邊吹吹枕頭風,就忘了自己姓啥。遇著這樣的主人,他寧願苟著也不願意冒頭,免得被那些無能卻有裙帶關係的人當作眼中釘給拔掉。

將這些人安排好,趙如熙站了起來,招呼青楓道:「走吧,回去。」

走到門口,她就看到錢多多站在那裡發呆。看到她來,錢多多連忙行禮,問道:「姑娘帶的這些人來,是要做莊僕嗎?如果是,要不要給他們安排事情做?」

「這些事不用你管。就是你們地裡的菜,給他們拔些,到時候我給你們菜錢。」

趙如熙說著,轉頭交待跟在她們身後的周春:「我只讓你們買了糧食和調料,菜並沒有買,你到時候直接找錢莊頭便可,菜錢青楓會過後再跟他們結。」

至於肉,那是不可能有的。

以前她在小榕村的時候,十天都不一定能吃一次肉。綏平伯府裡的三等丫鬟,比如倚翠、點絳這些,如果不是府裡有喜事,或主子生日,菜裡幾乎是看不到葷腥的。錢多多這些莊僕就更加了,菜裡連點油沫子都不一定有。

這些人剛剛買來,什麼都沒替她做過,怎麼可能給他們吃肉?買些糙米熬粥,再配著粗糧餅子吃,就可以了。

日子過得太好,怎麼還有努力向上的動力?

墮落為剝削階級一員的趙如熙,雖然很愧對d的教育,但還是堅持這麼做,死不悔改。反正想在她這裡不勞而獲,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