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中身為禮部尚書,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

到了他這個地位,如果不能一言而決。

一般不會輕易在朝堂發表意見。

他們這樣的大老,需要保留自己的權威。

在關鍵時刻才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如內閣首輔張松越,平時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但只要開口,基本就是蓋棺拍板的最終決定。

李守中雖沒入閣,但也是文臣頂尖兒的幾人。

總不能什麼事都自己衝鋒陷陣。

沒有絕對把握的事,就需要有人打好前站。

等到最後一刻再出聲站隊就足夠了。

更何況,他對鈔票持樂觀態度。

雖然不會打擊馮一博憂國憂民的心,但也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若是馮一博願意嘗試,自也無所謂。

反正他還年輕,即使說錯了也沒什麼。

甚至李守中還希望他被人否定幾次。

他堅信:

人才由磨鍊而成,總須志氣勝,乃有長進。

成敗原難逆睹,不足以定人才。

說白了,就是不以成敗論英雄。

在他看來,馮一博還需磨鍊磨鍊。

所以,他的態度就是讓馮一博自己上疏。

而他不會聯名。

馮一博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但鈔票的事確實有些棘手。

想要跨部門去插手,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以他的身份來說,能起到的作用不大。

即使上本奏明具體情況,怕也是徒勞無功。

說實在的,馮一博也並不是什麼忠臣。

有過“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經歷,他對皇權連基本的敬畏都欠奉。

又如何能談到忠君?

對於他來說,皇帝的分量還不如老師。

大致上,就是把皇帝當做高層領導。

沒背地罵幾句都算不錯了。

但換個角度,馮一博卻又是一個忠臣。

他讓東海郡獻土歸附,成為中原王朝的一部分。

從地理和法理上,都是在為中原王朝開疆拓土。

千百年後,這就是固有領土的證據。

這樣的拳拳之心,誰能說他不是忠臣?

只不過,對他自己來說。

這卻不是“忠君”,只能算是“愛國”。

同樣的,他擔憂大魏濫發鈔票,也不是為了景順帝。

一是真如他所說,是怕濫發鈔票會影響國計民生。

到時候要牽累無數黎民百姓。

既然他知曉其中風險,若是什麼也不做。

總覺得心中過不去。

正像李守中說的那樣,他想要的也是“但求無愧於心”!

二也是因為他的根基在東海郡,而東海郡的根基則在大魏。

兩者隔海相望,一衣帶水。

大魏若是真出了什麼問題,對東海郡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東海郡如今的貿易發達,就是建立在東西方貿易的基礎上。

何況,東海郡的移民,也是從大魏移過去的。

二者之間本就密不可分。

和李守中談完之後,馮一博就連上幾份奏疏。

力陳關於紙幣濫發的危害。

還將準備金不足帶來的風險,也都一一闡明。

可惜的是。

這幾封奏疏遞上去之後,卻如石沉大海。

沒有激起哪怕半點漣漪。

對此,馮一博也不知景順帝和內閣到底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