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魯平高大的背影,走向那個矮胖子的身畔。

魯平在老孟身旁坐下,老孟慌忙問,“首領,你跟你的美貌女主角,談得怎麼樣?”

“印象極佳。”魯平隨口說。

“她願不願意跟你合攝那個名貴的鏡頭?”矮胖子把譏刺掛在他的短髭上。

“當然!我們準備合攝一張美國西部式的片子。”

“片名叫什麼?”矮胖子還以為他這位首領是在開玩笑。

“《血濺鬱金香!》”

“哎呀,一個駭人的名字!”矮胖子故意吐吐舌頭,把眼光投送到了四張桌子以外。

魯平怕他再囉嗦,趕快說:“你可知道,那隻黑鳥住在哪裡?”

“不遠,就在一條馬路之外。”

“把他喊到這裡來,需要多少時候?”

“至多三四分鐘吧。”

魯平想,好極,三四分鐘,而對方是在五分鐘內外,也許,選手們的賽跑,可以在同一的時間到達終點。於是他說:“那麼,給你一個重要任務,趕快去把那隻黑鳥放出來,趕快!讓他守候在這裡向門口,注意我手裡紙菸的暗號,相機行事。”

“為什麼……”

“不要問理由!”

說時,魯平已經匆匆站起來。他拍拍這個矮胖子的肥肩,又匆匆吩咐:“馬上就走!老鴨子,走出去時從容點。出了門口,撲撲你的鴨翅膀,不要再踱方步。”

對方望望魯平的臉色,就知道他這位首領,並不是在開玩笑。

“OK!”肥矮的軀體,從椅子上站起。為了表示從容起見,他把雪茄插回衣袋,左右開弓伸了個懶腰,然後招招肥手,移步向外。

一出鬱金香,他的鴨翅膀果然撲起來。球形的身軀像在滾,彷彿被李惠堂踢了一腳。他走得真快,比之蝸牛更快。

這裡,魯平已經回到了那隻溫暖的位子上,只見他的那位臨時女主角,一手支頤,默坐在那裡,好像很寬懷。魯平因為已經放出了那隻黑色的怪鳥,不愁打架的時候再會滑走指縫裡的魚,他也覺得很寬懷。

所謂黑鳥,那是魯平夾袋裡的一個精彩人物。那個傢伙的綽號,被稱為“黑色的大鵬”;簡稱為“黑鵬”,而魯平則順口把他喚作“黑鳥”、“黑鬼”或者“黑貨”。這個黑傢伙,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的名姓,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正的來歷。據他自己告訴人,他是一位華僑富商的兒子,而有人則說,他是出生於爪哇的一個私生子。他真黑,照鏡子的時候,鏡面上好像潑翻了黑墨水!他還逢人廣播:每個女人一見到他,不出五分鐘外就會愛上他。他很有點顧影自憐。

這個黑色的東西,生平只有兩種愛好:一種是女人;一種是打架。他愛好女人等於牧師愛好耶穌;愛好打架等於孩子愛好糖果。但是,牧師愛好耶穌或許並不真,而孩子愛好糖果卻是毫無疑義的,因之也可以說,他對打架,比之女人更愛好。

想起了這隻黑鳥,魯平臉上,忍不住浮上了一絲笑。

“你笑什麼?”這女子問。

“我嗎?”魯平衝口說:“我笑我的眼前,像有—片黑。”

“一片黑?”這女子當然不懂。

“我說錯了。”魯平把十足的澀情掛在臉上。“我說的是一小點黑,你臉上的可愛的小黑痣。親愛的,我們準備什麼時候走?”

這女子心裡在想,朋友,你的稱呼真親熱!這個世界上,有的是很多的世味,甜、酸、苦、辣,最先是甜,而最後則是辣,趁這可以甜的時候不妨儘量甜。

她輕彎著白得膩眼的手臂,看看手錶。

魯平心裡想,不用多看,差不多了。

音樂臺上,那支《王昭君》的歌曲已經唱完,另一支歌在開始。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