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事情明顯得很!”阿達不顧對方的抗議,只顧堅持著意見。

“那一定不會。”繆小姐的腦內,浮漾著那個藍色水波邊上的影子。她自己曾一度對這影子閃出過一些恍惚的暗霧;但她不願意有旁人懷疑她的舊日的伴侶。——這是女人的心理。

“我們不妨把事情分析一下。——”阿達阻止對方的話。他問:“那天你原想到大華去看電影,而他,——那位餘先生,他是專程要到游泳池去的。是不是這樣?”

這邊點點頭。

“這就是不對哪!他既然要到游泳池去,怎麼會在電影院中遇見你?”

“不!我們是在大華門口遇見的。”這邊把澄明的眼光做夢似地望著遠處,她似乎在回想當時遇見餘恢的情形。

那邊自管自又說:“這裡有許多事情都不可解釋。他曾告訴你:游泳場中有個特別節目,但事實上卻沒有。他又向你說:他在那裡等候一個朋友,而事實上卻又並沒有朋友來。最可怪的,他還特地帶著女式的游泳衣。從種種方面看來,都說明他是佈置了圈套,等你去上當。——而且,這圈套看來是有預定計劃的。”

“這,——這一定不會,不可能!”她搶著說:“你別忘了,我們在大華門口遇見,完全是件偶然的事。——況且跟他到游泳池去,那也是我自己提議的。”

“嘿!世間正有許多預設的陷阱,專等自願跳下的人去跳下。可惜,小姐,你不知道!”阿達心裡冷笑,他口頭上當然不會這樣說。他聽對方自言自語似地說:“他,怎麼能夠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里,預先設下圈套來陷害我呢?”

“難道他不能在大華門口專程等候你嗎?”

“他怎麼知道,那天我要到大華去呢?”

“他可以打聽。他當然有方法打聽出來的。——你們是親戚。”

她只顧盡力搖頭。

女人有時是固執的,尤其女人在涉及情感問題的時候會固執得更厲害。一件很明顯的事,簡直就無法向她們解釋清楚。這使這個聰明的汽車伕,只能微笑而搖頭。就在這個微笑而搖頭的片瞬間,他把目光隨便望著室中的各種東西。——這裡是繆小姐日常憩坐的所在,一切出於她親手的佈置。屋子的線條也和人的線條一樣靜美。那邊有一座小書架,放著一排整齊的書,一式裹著紫色的包書紙。小几上有一個花插,插著一簇紫色的鳶尾花,和她掖在衣紐間的一方小手帕,正是一般深淺的色澤。阿達從這些沐浴於夏季陽光中的小花朵上,突然把視線飄上對方的臉:“少奶奶,你對於顏色,喜歡什麼?”

這問句把一雙澄澈的眸子吸引到了那冷靜的臉上。問得太奇怪了,使她一時無法回答。阿達卻把問題兜回原來的路線,他說:“那天餘先生曾帶來一件女式游泳衣。你並沒有把這游泳衣的顏色告訴我,但我可以猜得出來:那大概是紫色的,是不是呀?”

這邊更驚奇了。於是阿達說:“他說他在等候他的女友,他的女友並沒有來;他並不期望會遇見你,而他卻帶著你所喜歡的游泳衣。……”他冷靜地搖頭。“你看,這事情不是有點奇怪嗎?”

繆小姐猛然抬頭,她的固執動搖了。仔細一想,這個汽車伕的分析,完全簡單而合理。一陣意外的苦痛,襲擊著她的心,使她低倒了頭。

“這問題我們可以留著慢慢地談。”阿達用寬慰的語聲向她說:“最要緊的,我們必須趕快解決眼前的事。”他轉著眼,思索了片晌。“你能不能把這個相片盒的樣子,詳細點向我說一說?”

繆小姐用潮潤的眼珠望著這汽車伕,她不知道他心裡藏著什麼意見,她只覺得這個奇怪的人,很有一些小聰明。於是她把那顆失去的心,和附帶著的金鍊的式樣,一一向他說明。她還找了張紙,把式樣和大小畫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