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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例外給老管家和福頂了孝,此舉深得人心又令溝里人大開眼界。一口純柏木棺材就是溝里人辛苦一世也未必能掙來,老管家和福不單睡了還多了槨,一棺一槨這在溝裡溝外聽過的人都很少,別說見了。喪事花去的銀子趕得上下河院一年的開銷。
接著她又打發了南山煤窯所有的窯客,包括死心塌地的二瘸子,發清工錢還賞了他們每人五斗煤,只留下草繩男人和二柺子做伴在山上餵驢。窯客們走時無一例外給下河院磕了頭,問燈芯啥時新窯出煤定要言喘一聲,少奶奶燈芯冷冷盯住每一張窯客臉,目光如利劍出鞘,終於有一個叫窩兒朵的窯客受不住那目光,腿軟了下來。少奶奶燈芯不露聲色,暗中讓下人問下窩兒朵的家,賞給一石煤走了。
借種(7)
做完這些她再次去了南山,這次沒石頭陪,一個人策馬行在山道上,少年石頭被悲慟洗劫一空的目光縈迴眼前,揮之不去的內疚讓她剛烈的心發出錘擊般的鈍響,欠下石頭的就是拿出整個下河院也無法還清。
少奶奶燈芯要下新巷的瘋狂舉動嚇壞了二柺子,天啊,她也能想得出,就是站在這巷口上,二柺子都覺渾身抽涼氣,還敢下巷?二柺子覺得女人瘋了,為個老管家和福,值得再把自個命搭上?他退縮著,支吾著,說甚也不肯一道下去。他本想攔擋女人的,見女人鬼催似地要往巷裡跳,就說要下你下,我還沒活夠。少奶奶燈芯讓他的話激起一股火,忍著沒發作,心裡,卻對二柺子徹底失望了。這個貪生怕死的孬種,自己居然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真是瞎了眼。
草繩男人提了馬燈,走在前面。新巷遠比老巷要好走,東家莊地半生心血打下的這巷的確凝聚了他的智慧和汗水,一進巷便讓人感到他天生是吃窯飯的命。巷裡一石一木佈局合理且充滿想象,遠比他新建的下河院北廂房讓人神往。燈芯跟著草繩男人,很快到了巷堖頭,草繩男人讓她小心,進了小巷便是上坡,果然費起勁來,不多時她便接不上氣。草繩男人擔憂說,要不回去?燈芯歇緩片刻說,再上。草繩男人用力推她,手撐著她屁股,兩條胳膊奮力用勁,折騰了幾次,總算爬了上去。進了煤槽,草繩男人剛要喊就聽哧溜一聲,燈芯滑了下去,重重地摔在煤上,腿失去了知覺。草繩男人在她的呻吟裡跟下來,摸黑抱起她,用力在腿上揉半天。燈芯說挖煤真是碗不好吃的飯呀,怪不得說一腳在陽間一腳在陰間。草繩男人說,世上哪有好吃的飯,你當東家就好當?一席話說得燈芯眼圈溼了,擰擰鼻子說,再上。
終於爬到了窩頭,還好,窩頭裡通風,呼吸不是太費勁,兩人分開摸尋,一袋煙工夫,草繩男人喊,找到了。燈芯順著聲音摸過去,見草繩男人正在一個廢棄的小窩頭裡蹲著。
窩頭裡啥也看不見,草繩男人卻讓她屏住氣聽,果然,就有細小的風聲響進來,臉貼到窯壁上,溼潤的水汽能感覺出來。草繩男人說,不會錯,人就是這兒進去的,那頭定是老巷。燈芯還要進,草繩男人喝斥道,不要命了,踏錯一步就是鬼門關,快上。連拽帶拉將她弄出小窩頭,草繩男人已是一身的汗。
爬出新巷已是半夜,二柺子傻傻地坐在驢圈門口,知道徹底惹下女人了,果然問了幾聲女人都不吭聲,傷心地回到屋裡,一頭倒在炕上。
二柺子想,他跟女人之間是徹底的完了。
草繩男人分析得沒錯,定是個知道底細的人,清楚老巷的水路,提前從新巷穿進去,將巖壁鬆動,等和福下去一用勁,不冒水也得塌頂,人是活著出不來。
這也是個拿上命賭的下家。草繩男人最後說。
燈芯腦子裡再次冒出窩兒朵黑瘦的臉來。
懲治窩兒朵的行動還未來得及實施,下河院又讓烏雲罩了頂。窯毀人亡的慘痛悲劇終是沒能放過東家莊地,他在日復一日的傷痛中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