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日沉醉在自己的白日夢中,除了呼延喚以外沒有任何人來打攪,可是如今她真的擁有了這樣的環境,卻又難以接受,身邊越是清靜,她心裡就越是煩躁,形成鮮明的對比。

說穿了,一切還不都是因為呼延喚這個小冤家!

有一次她嫌被子太厚睡覺太熱,半夜出去換一張薄被,正好看見呼延喚從外歸來,卻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躡手躡腳地走進了鬱新香的臥室,直到一個半時辰後才回房。有一次鬱家少奶奶陳幸娟來通報生意業績,開會整整一天,傍晚時分和呼延喚進入內室單獨相處,入夜方才出房,顯得又是滿足又是疲倦,當晚索性不回信義坊,住在別墅客房中。還有一次呼延喚表示要和馮巧簾同睡,她不眠不休為他縫製內衣,後來針線不夠,前去馮巧簾處討要,卻在臥室外聽見了馮巧簾極為歡快放肆的呻吟叫喊聲……她如今被黑氣改造了身體本質,行動如飛落地無聲,聽覺感應也遠勝常人,呼延喚瞞著她和別的女人親密,自以為萬無一失,卻不知她早已察覺,將一切聽在耳中。

每到那時候,她的心情就會極度鬱悶,每當後來呼延喚乖乖回房睡入她懷裡,她不動聲色地安撫他睡著,當晚卻總是翻來覆去徹夜難眠,心中絕難平靜。

呼延喚是她的,從降生人世陳惠枝親手託付給她時起,呼延喚就屬於她所有,以前是,將來也是,永遠只屬於她趙月奴一人。她不能接受他被別的女人佔有,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們一起長大,一起學習,一起玩鬧嘻笑,她熟悉他的一切,他也瞭解她的一切,他們還患難同當、生死相依,他們還誓言今生今世都要廝守在一起,甚至連最尷尬的如廁方便,她都可以讓他幫忙解決。他們之間早已親密得不分彼此。如今他怎能將她拋下,去和別的女人親熱?要親熱也應該和她親熱才對!

她自問美麗動人超凡脫俗,遠勝身邊所有女子,為何他放著這樣一個絕代佳人無動於衷,卻去親近鬱新香、甚至陳幸娟那樣的女子?無論哪方面,她都比她們勝過太多,他難道看不出來嗎?她從小培養他練就最高的品味和最佳的眼光,如今都到哪裡去了?

趙月奴越想越是忿忿不平,忍不住一腳踢去,將床頭矮櫃踢翻在地。

為了他,她實在付出太多太多,連自己的青春和終生幸福都貼了進去。

曾經視年輕英俊的趙仲珩為男人的典範,終日纏繞於兄長身邊……

曾經暗中思慕風流倜儻的呼延守勇,整天呆坐於京城家中,期盼他的出現……

曾經對鏡自憐望月垂淚,感懷紅顏無依深情無託……

曾經自傲自負,鄙視汙濁俗世,埋沒一代佳人……

曾經嫉妒風華絕代的陳惠枝,暗自競爭攀比,處處高她一頭……

這些都是少年時的幼稚輕狂,自從呼延喚進入她的生活,她就徹底改變了自己,無時無刻不以最高標準要求自己,塑造一個完美女人的形象,一心要把他培養成心目中最優秀的男人。

但事實證明,她在培養他的同時,卻把自己也搭了進去。甚至可以說,是他反過來塑造了她。

如今她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圍繞他而轉,他就是她的核心、她的動力、她的源泉,任何一句話、一個舉止都深深牽動她的心,喜悅著他的喜悅、悲傷著他的悲傷,為他寢食難安茶飯不思,一旦生活中沒有了他,她的生命立即變成一片空白。

以前她是個有夢的女人,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做她的白日夢,甚至可以被縹緲虛無的幻覺左右自己的行為。但是自從陷入這個以他為核心的怪圈之後,她的幻夢就多了幾分實在,不再那麼不切實際,她甚至經常勉強自己把他引入夢中,讓那個陪伴了她多年的夢中人的形象漸漸向他靠攏。因為她知道這只是時間問題,遲早有一天她的夢中人會變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