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薊州漁陽誓師,至於幽州這邊,他則是全權委託給了史思明。史思明的誓師卻要簡單明瞭得多,幾個殺字,幾個賞字,幾顆血淋淋的首級,幾箱子讓人眼花繚亂的金珠,成功就撩撥起了將卒們心中最原始的衝動。自古燕趙多勇士,民間暫且不論,被安祿山養了這麼多年的將卒們,對主帥的命令除了有一種自然而然的服從意識,隱隱還有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意識。

因此,當史思明跨上馬背,抽刀直指西面,高喝了一個殺字之後,數萬兵馬應和的殺聲震耳欲聾,直叫城中早已閉門的百姓們心驚膽戰。

范陽節度使府後院,被軟禁了好些天的薛朝在這陣陣殺聲中放下了筆,隨即輕輕揉了揉手腕,摘下面具深深嘆了一口氣。他不用看就知道,伺候在身邊的從者只要目光一接觸到他的臉,就會不自覺地把視線投往別處,顯然一張猙獰可怖的臉是很有好處的,只不過這些天一直貼在臉上著實難受。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拿出了足夠的乾貨來,安祿山又急於造反,這才讓他成功矇混過了這一關,現如今大軍這麼一出征,說不定安祿山會帶上他。

他真想跟著族主東征西討,而不是做這種事,可誰讓他姓薛?一張族譜倒背如流?他當初想不通為什麼還要救下安祿山的妻兒,還是羅盈對他解釋的。

能夠用暫時不殺安家母子和劉駱谷那幾個人,再給他一個合適的旗號,換取安祿山在行軍過程中少點阻力少殺點人,不論怎麼說都是划算的!

第1126章 兵分兩路

安祿山出兵了!

自從杜士儀對安北大都護府的文武們捅破了安祿山打算造反這一層窗戶紙之後,整個安北大都護府就如同精密的機器一般,每一個軸承,每一個齒輪就立刻運轉了起來。從糧秣儲備,到兵器保養,到戰馬坐騎的養護,一切準備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文武各司其職。因此,當不眠不休的信使一個個接力,將安祿山出兵的訊息帶到了安北牙帳城之後,杜士儀忍不住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案頭,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是沒有過將這場大亂摁下去的念頭,否則當初正好因為輔佐信安王李禕出征契丹而留守幽州時,他也不會讓人去尋訪安祿山的下落,更不會在張守珪下臺前夕,陰了安祿山一把,可那個如今大腹便便的安胖子總是能夠巧妙避過這些劫數,依舊青雲直上。當然,如果他肯用暗中行刺那最後一招,也許可能把這樣一個挑起大亂的角色一舉擊殺,可這樣就能把眼下這看似盛世的大唐長長久久維持下去?

達官顯貴只知道飽食終日尋歡作樂,忠臣良將全都被打發到了窮山惡水,留下的或是靈巧善媚之輩,或是平庸無能之人。最重要的是,李隆基不但只知道聽那些英明神武的阿諛奉承,而且疑忌之心越來越重,想當初李瑛兄弟三人已經足夠小心翼翼地救了君父一場,下場卻是子虛烏有的謀反作亂,險些連命都丟了,他還不是幾乎遭殃?可李唐皇室維持了上百年,還沒有徹底失去民心,他針對皇族的輿論攻勢時間還不夠長,因為這種攻勢不可能太早。

想著這些,他便高聲叫道:“來人,召集文武,節堂議事!”

節堂議事公佈了那個令人震驚的訊息之後,杜士儀便命武將們各自歸去整頓軍伍,文官們回去準備一系列出征事宜,午後時分在大校場中集閱。當他在高臺上,再次對所有士卒們公佈了這一訊息之後,一時群情激憤,人人請戰。在這一片譁然之中,杜士儀方才開始總動員。

安北牙帳城能夠屹立在漠北來之不易,經歷了此前的圍城一役,他自然不可能把所有兵馬都帶走,因此他在李光弼和僕固懷恩中間,選擇了李光弼率軍一萬留守,僕固懷恩領軍兩萬隨同出征。至於剩下的兵馬,則是分散在東西北三處分別守禦,以備各部聞聽安北牙帳城空虛後有什麼不軌舉動。

而在出兵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