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個訊息,說是東宮希望臣能夠入閣拜相,制衡右相李林甫。”

說到這裡,他已經能夠看到李林甫那張臉色異常猙獰可怕,這才誠懇地說道:“陛下,牛相國臨終所言也好,臣這次得到的訊息也好,全都無法考證真假。而且如若是假,也就說明有人處心積慮想將太子殿下和臣攪和在一塊。陛下可還記得當年廢太子在東宮時,曾經有人告密過他與臣有所往來?不論是過去還是如今,臣常年在外任,在京的時日屈指可數,這樣都會被人惦記在心,臣實在是心力交瘁!”

李隆基此刻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可是,杜士儀已經算是圓溜溜讓人找不到縫,被人惦記上的緣由不過是年富力強,青雲直上,可他如今既已生疑,哪裡那麼容易打消。可還不等他開口,杜士儀便單膝跪下,接著丟擲了幾句讓他震動十分的話。

“臣當初能在而立之年便出鎮一方,都是陛下的器重,而臣如今能使北疆再無突厥之名號,同樣也是陛下的信賴,正因為如此,外人以為臣之功該當拜相諸如此類云云,臣實在是愧不敢當。當年太宗貞觀盛世,漠北再無突厥名號,諸部盡皆臣服,為我大唐羈縻都督府,而當年的安北大都護府,不在如今的中受降城,而在昔日的突厥牙帳!臣如今使突厥不復存在,願意復當年貞觀盛況,重設安北大都護府於突厥牙帳,令北疆永臣大唐!”

什麼叫做讓人血脈賁張的誘惑,這就是!李隆基一直希望的,便是當一個功業直追太宗皇帝的英主,所以,宮廷音樂中,他除卻最喜歡霓裳羽衣曲這樣的道曲,也同樣愛秦王破陣樂這樣所向披靡的戰曲!

所以,他在盯著杜士儀看了許久之後,終於伸出手去將其攙扶了起來。杜士儀這個慷慨激昂的提議,不但打消了他的疑慮,而且他不必憂心提拔杜士儀回朝拜相後,朝中的格局問題,也不用擔心太子李亨與其勾連。杜士儀能夠剖心置腹地對自己承諾永鎮北疆,分明表示無意摻和奪嫡之爭!更重要的是,能夠把廣袤的漠北重新納入大唐版圖,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將成為太宗一樣名垂青史的令主!

而且,把安北大都護府設在突厥曾經的政治中心,這就意味著杜士儀願意孤身北上,這需要多大的膽略和智勇!

“杜卿膽色世無雙。”李隆基扶起人之後沉默許久,這是他說出口的第一句話。而字斟句酌了好一會兒,他又沉聲道,“今日的話,止於朕和你君臣二人,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朕和你共勉。”

“是,臣拜謝陛下信賴!”

這個時候,之前特意跑去萬年縣廨佈置防戍問題的高力士終於回來了。他很知趣地避開了杜士儀可能會對天子單獨陳情的場合。當他上前時,就只見李隆基一副感慨萬千的樣子,看杜士儀的眼神怎麼看都盡是器重期許讚賞,他一時鬆了一口大氣。當杜家人來送夜宵的時候,他還不動聲色地向杜士儀豎起了大拇指,讚歎他竟然能不動聲色過了這一關。

同一時間,韋堅在匆匆回到家中之後,就把幾個弟弟韋蘭、韋冰、韋芝全都召集了起來。書齋中,當他說出今日在高宅中的一幕一幕之後,周遭頓時鴉雀無聲。李林甫的兇名固然在外,可對他們來說,最可怕的不是李林甫,而是能夠生殺予奪的天子!想當初因為薛王那樁案子,韋家已經失去過一位傑出子弟,經歷過一次這樣的變動了,這次若是再來一回,誰能經受得起?

“沒想到大兄和我們如此曲意奉承李林甫,他卻依舊如此心狠手辣!”環顧眾人之後,韋蘭便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便索性拼一拼。還是拿杜君禮做由頭,就說李林甫嫉賢妒能,不容功臣,把他架在火上烤!杜君禮如今挾滅國之功回朝奏捷,只要能夠裹挾得他站在我們這一邊,那我們就有了一個最好的橋頭堡!”

“可杜君禮萬一因此銜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