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其實安西唐軍高層要的也就是這個結果而已,但李臏卻道:“我們大唐自天子以至於庶民,皆以信義立本,若曾與你們有過邊界約定,豈會無故侵犯,但我們安西與你們薩曼,以前並未約定過疆界,既然未曾約定疆界,那所謂侵犯又從何說起?”

斯提爾道:“所以我今天來,就是代表我國問貴軍一句,你們究竟是以流寇自居,以野蠻人自居,還是真的以大唐自居,如果你們是以大唐自居,煌煌大國,豈能沒有疆界的概念?我記得你們唐朝的大詩人曾經說過:‘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我國進軍疏勒,本是誤會一場,過去的事情也就算了,但如果你們繼續侵擾我國邊境,則我薩曼的騎兵也不是好惹的。”

李臏聽他居然能引出一句杜甫的詩來,頗感意外,心想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大唐的將士,‘遠離自己的故鄉,不是為了尋找天堂,而是河中的麵包與椰果,把他們吸引到了這遙遠的西方。’你們的哈桑將軍勾結薩圖克,侵入我疏勒,圍攻我疏勒城長達數月,士兵們的憤怒,不是你吟唱一句詩歌所能安撫,將軍們的野心,也不是貴國派來一個使者說幾句好話就能滿足。西鞬並非一條不可逾越的邊界線,馬上論英雄,強者乃為尊!大唐與天方、薩曼與安西的界限究竟在哪裡,我想貴我兩國的將軍們會比我們更加明白。”

斯提爾聽李臏居然能夠引出阿拉伯大詩人艾卜。太馬木的名句並加以篡改,也暗暗佩服,但見李臏步步緊逼,臉色還是有些黑,道:“那麼貴國的將士,還是一定要開戰麼?哼,哈桑將軍帶來的軍隊,還有我們駐紮在訛跡罕、庫巴的軍隊,在我們薩曼也不過是雜牌部隊罷了,我們的主力可都還未曾出動呢。你們可別以為打了幾個小勝仗,就以為自己可以戰無不勝!”

李臏卻笑道:“那你也可以去打聽打聽,打敗哈桑、攻佔寧遠庫巴的薛復,在我安西大都護府是什麼地位他也只是一位偏將,帶的軍隊也只是我軍的偏師,我們的主力軍隊說戰無不勝實在有失謙虛,但要橫掃河中、席捲西域,卻也不在話下。”

斯提爾哈哈一笑,說:“橫掃河中?難道你們還能一邊應付回紇的進攻,一邊還向我河中用兵?哼!我可不相信你們有足夠的兵力!”

李臏笑道:“我們需要你相信。”

看他勝券在握的模樣,斯提爾反而動搖了起來。

李臏還在薩圖克麾下時,就已經對薩曼的情況有所瞭解,在聽說斯提爾抵達庫巴之後,更是連夜與張邁、鄭濟反覆商量,鄭濟這時已經有心歸附,對薩曼的情況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因此張邁與李臏對薩曼國內的形勢乃至君主、宰相的性格都有了相當的瞭解,這場外交之戰尚未開始,唐軍已是知己知彼,摸透了對方的底線,薩曼方面對安西唐軍的情況卻還處於一片迷濛之中,結果自然是李臏大佔上風。

當初奈斯爾二世派哈桑領兵援助薩圖克,本來以為是絕無危險、有利無弊,但如今戰火卻燒到了河中地區的邊界上,若與唐軍開戰,勝利了也不過收取寧遠、庫巴,對薩曼來說算不上大補,萬一有個閃失,西鞬的防線被突破,那河中地區就危險了,薩曼甚至有可能面臨亡國之危。可能性損失比可能性收益大得太多了,所以布哈拉從君主、大臣到民眾都不願意和安西唐軍開戰。

有道是:“穿鞋的怕光腳的。”薩曼的底子確實是比安西要厚實得多,但正因為富,所以更不願意打沒把握的仗。

斯提爾見李臏來來去去,絲毫不肯鬆口,心想:“看來他們的將軍經過連番勝戰之後野心勃勃,無論如何都要開戰了,這可如何是好?”

這場交涉便在劍拔弩張之中不歡而散,斯提爾跟隨侍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