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露出一抹飄忽的微笑。冰天雪地,所有人只為這一抹微笑而震驚。

“阿瑪,大哥,七哥……”她逐一喚到,聲音柔軟,“這個仇,就讓我來報,好麼?”

那麼誠懇,那麼堅定,那麼執著,誰也無法開口說一句“不好”。拉弓計程車兵停止了動作,激動的族人忘記了呼喊,無數雙目光盡落上她的身,她站了起來,纖細的身影嬌弱孤直。

一步一步踩過雪地,腳印留在地上,一串。

她蹲到他的面前,他抬起了臉。四目相對,驚異,昏然,不能言語……

灰暗的天空。

寒冷的北風。

從天悠悠而降的白色雪花。

芯月微微閉上了眼睛,睫毛在如玉的肌膚上顫動,像風中旋舞的花。就在這一刻,她傾身向前,然後做了個讓所有弓箭手羽箭落地的動作……蒼白冰涼的唇輕輕湊近,她在無數雙吃驚的眼眸印證下,驟然吻上了他。

柳漠西渾身僵直地不能動彈,唇邊傳來熟悉的香甜氣息,恍然如夢,隔世萬年。

她……在做什麼?

她瘋了嗎?

他記得她適才無限柔美的一笑,清麗絕美讓人無法逼視。她的唇帶著前所未有的芬芳,緊緊貼著他的。

四唇相接的剎那,有痛楚,有仇恨,有苦澀,有心絞……

胸間全是熱氣,不斷衝升,體內的感情,彷彿潛伏千百年的岩漿,轟然爆發。他突然伸開雙臂,緊緊抱住單薄顫抖的嬌軀。

他抱得她如此緊,她的腰都要折斷!反客為主,天地不在,萬物為零。他貪婪地狂猛地吻著她,吻得如此深,她呼吸困難到險些窒息!

芯月的世界旋轉起來,無數的雪花與星光閃爍,在他熱烈而霸道的擁吻中,她覺得人生不過若此,生死完全不可思議。

“芯月!”抽氣的怒吼聲自身後響起,她沒有回頭,因為她完全可以想象到大哥鐵青到不可置信的表情。

對不起,哥哥……

對不起,阿瑪……

對不起,柳漠西!

灰色的天空,陰沉冰涼,大雪似會將一切掩埋。白雪飄飛下,一個美麗的身影。她陡然推開他,右手用力一抽,“鏗哐”一聲,一把鋒利的烏劍出鞘。

風,掀起髮絲,髮絲狂亂飛舞。

柳漠西無比驚異地睜大了眼,漆黑的瞳孔幽暗如死亡之夜,不住地擴大……擴大……

“芯月……”嘴角血跡不斷湧出,滴在地上,他清楚地看到她慘淡的笑容。笑容有些模糊,卻燙熱了他的心臟。

“我說了……我會報仇!”她直直站起,白衣飄動,聲音痛苦而悲蹌,被風與黃葉一同捲過。

斷斷續續,零零落落,插在他胸口的劍,倏然被人拔出。血花狂濺,染紅大地,觸目驚心。

空中狂風呼嘯而過,雪花四起,漫天狂舞。那道劍亮,是他漆黑眼眸裡唯一的光亮,像極地裡的一絲雪光,冰冷而無情。他明白了,又不明白……

芯月……他看不懂她……

既然恨他,為何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吻住他?

既然不恨,為何如此狠得下心親手將劍刺進他的胸膛?

她愛他!

芯月緩緩轉身,苦楚的心中只記得這一句話。

她愛他……當冰冷的劍直直刺進他胸前的剎那

,她知道十年的情懷,三個月的恩怨從此飄渺成煙……

愛也罷,恨也罷,她只是成全了他。

“阿瑪,大哥,七哥……我已報了仇。這些無辜而可憐的人們,請你們放過吧!”

“芯月……”

“芯月?”

“不能嗎?”芯月軟軟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