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跟玉求瑕要煙。

“抽完了。”

玉求瑕卻很輕鬆,嘴角還有一絲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方思弄沒法,煩躁地搓了搓後頸,又調整了一下坐姿,身體前傾,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他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玉求瑕道:“安全帶拴好。”

方思弄聽話去拴,動作毛毛糙糙。

玉求瑕冷不丁道:“去醫院看過了嗎?”

“看什麼?”

“心理醫生。”

方思弄瞥他一眼:“我沒事。”

玉求瑕說:“你有事,事很大。”

方思弄摳著自己的手,老半天,大拇指縫中見了血,忽然道:“你回到我身邊,我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玉求瑕的笑容瞬間散去,整個人彷彿忽然變成了一坨堅冰。

他不開口,連嘲諷的話都不講,這往往意味著他是真的生氣,連糊弄的耐心都欠奉。

方思弄太瞭解他,因而感到絕望。

但他仍不死心:“為什……”

玉求瑕打斷他:“來了。”

怪物出現在了大街上,棺材隊的正面,背對著他們的車子。

玉求瑕點燃了發動機,掛上檔位。

他好像準備執行自己的判斷,並不打算給那邊的話療留出什麼空間。

發動機開始轟鳴,破爛的車子像一隻傷痕累累的野獸一般甦醒過來。

玉求瑕又笑了一聲,一點恐懼也無,甚至有些愉悅:“怕嗎?理論上來說,它可能是無敵的,撞過去,死的會是我們。”

方思弄板著一張閻王臉,面無表情地說:“怕死了,所以你最好對。”

玉求瑕放開手剎,車子像一支離弦的箭,咆哮著衝向了路中央的怪物。

在猛烈的加速度中,方思弄被死死按在座位上,剎那之間,他忽然想起,那怪物似乎有一隻眼睛,長在後腦勺上。

所以對它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正面背面之分。

它能看見飛馳而去的車子。

但它沒有躲。

方思弄在極近距離對上了它長在後腦勺上的那隻眼睛,在那之中看到了,完全與人類無異的神情。

在撞擊來臨的那刻,伴隨著一聲轟然巨響,天地變色,他們撞進了一片粲然白光之中。

幕間01

方思弄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夢中, 他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在世界上流浪。

他時而興高采烈地在田野間奔跑,時而步履蹣跚地在城市小巷間行走, 目光低矮岣嶁,好像深深彎折著腰背。

他被所有人白眼冷待,跟狗搶食又跟狗一起取暖, 他視野裡自己的雙手乾癟蒼老,總是很髒。

他不會說話, 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他好像總是在行走,不知道要去哪裡, 道路無盡遠長。

他也遇到過很多離奇的事情,但他不會說話, 所以除他以外無人可以知曉。

他見過很多殺人犯、癮君子,還見過會生孩子的男人, 最後讓他停留下來的是一個小村莊, 有個盲眼的老人不會對他惡言相向, 還在那個寒冷的冬天送了他一條圍巾。

那個冬天實在太冷了,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黯淡的灰色, 只有老人遞來的那條圍巾上的黃色條紋鮮豔欲滴,就像春日曠野裡的油菜花, 上面甚至還帶著人的體溫。

此時,這個魂魄中屬於方思弄的部分忽然意識到,他好像是那個瘋子。

瘋子從此就留在這個村子裡了,時不時去老人家走一走,聽老人說說話,有時候也會得到一些食物。老人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溫和的人, 他忍不住心生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