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不知從哪裡來的日光落在玉求瑕側臉上,將他的頭髮照成金白色,面板也幾乎是半透明的,像玉石,又蘊含著玉石所沒有的暖色。

他太漂亮了。

方思弄無奈地想,六年太長了,養成的習慣根深蒂固。六年又太短,時至今日,他都還在為這張皮囊怦然心動。

真是太不像樣。

他狠狠掐了一把剛剛犯賤的那隻手。

五點半,艾倫降下來通知道:“兩位,可以準備一下了,六點整盧娜在大廳等待大家。”

方思弄叫醒玉求瑕,兩人收拾了一番,出發前往大廳。

盧娜在大廳裡的樓梯口等他們,5:56分的時候,楚深南最後下來,人到齊了。

經過這兩天的事,沒有人敢遲到。

盧娜帶著他們去找桌子的時候,方思弄聽到餘春民在後面說謝天謝地,那老頭變的怪物已經不在屋子裡了。

晚餐很豐盛。

跟方思弄想的未來食物不同,竟然是一桌相當正宗的西餐,前菜主菜配菜甜點飲品應有盡有,每道菜都色澤鮮亮,氣味誘人,但顯然一桌的人都不太有食慾。

方思弄動刀叉之前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之前沒覺得,現在一算,進這個世界快一夜一天了,似乎沒有什麼飢餓感。

但菜不是按正宗西餐上菜的順序來的,而是全都擺在桌上,每個人面前都有一碗法式洋蔥濃湯、一盤鮮蝦沙拉,主菜是牛排配烤鮭魚,配菜是焗土豆,小塊的巧克力慕斯和提拉米蘇各有一半拼成一整塊,飲品是血一樣的葡萄酒。

方思弄忽然感覺一陣恍惚,覺得這幾道菜似乎都在他和玉求瑕初次約會的那次西餐裡出現過。

他們初次約會的晚餐地點,是玉求瑕選的,在方思弄買下那隻頭繩的那條街的一棟樓的頂層。

得知那個地點時候,方思弄總覺得那是冥冥中的一點宿命在作祟。他甚至有一瞬間想過,玉求瑕答應他的表白會不會是一時衝動,而今天的這場晚餐則是在暗中敲打他、提醒他兩人之間不可逾越的差距,要他知難而退。

他當然沒想過要退。

那天他穿上了花了三個月兼職的薪水買來的一身全新的春裝,風衣配小皮靴,還去理髮店吹了頭髮,跟表白那天的配置完全不同。

但當他走進那間西餐廳的時候,撲面而來的奢華香風和暖意卻讓他心臟一跳,一種瑟縮與畏懼還是從他的骨頭縫裡滲出來,他一瞬間就意識到,哪怕他穿著一身新衣,和這裡的人還是不一樣。

這裡的服務生都比他要精緻挺拔。

然後他看到窗邊的玉求瑕,在笑著朝他招手。

他坐到玉求瑕對面,還沒坐穩,玉求瑕就對帶著他過來的服務生說:“快上菜吧,餓死我了。”

服務生扯起一個無懈可擊的笑臉:“好的。”

等服務生一走,方思弄立馬著急道:“抱歉,我來晚了。”

玉求瑕看向牆上的古董掛鐘,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