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打那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他縮在床上,瘋了一樣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機提示沒電即將關機,依然無人接聽。

他翻出充電線插上手機,躺在床上盯著上鋪的床板看了一會兒,又開啟手機相簿,翻到了兩年前。

他是搞攝影的,哪怕是手機裡也有很多照片,但工作照片他會定時清理,兩年前的照片卻一張也沒捨得刪。

哪怕只是拍了一處街角、一個螞蟻洞,他都能回憶起那個場景,與玉求瑕的聯絡。

比如說有一張照片,是廣場上幾隻模糊的鳥,構圖一般,鳥也要飛不飛的拍得模糊,但每一隻都胖得有點可愛,能看出,是從很低的視角拍下來的。

他記得收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是他第一次為萬春華掌鏡,恰好在休息時間,他點開玉求瑕的星標朋友私信框,給他回:拍得好,是什麼鳥?

玉求瑕的第二條訊息幾乎同時到達:被撞了,看到鳥還挺好看

方思弄瞳孔一縮,瞬間就慌了,一個電話打過去才曉得玉求瑕是被一個賣菜的老太太騎著老腳踏車撞了,坐在地上,先拍了旁邊的鳥發給他。

老太太還以為這個衣冠楚楚的小子要碰瓷,其實他只是看到一排很逗的鳥,要先拍下來發給一個人看。

時隔數年,方思弄現在再看到那排鳥,還是會忍不住笑起來。

忽然,一個低啞的聲音在極端安靜中響起:

“你在幹什麼?”

方思弄頭皮一麻,循聲望去,發現一個漆黑的影子佇立在他的床頭,一雙眼睛散發著淡淡的微光。

他瞬間就意識到自己完蛋了,心中升起一股不可名狀的絕望。

完了,他晚上玩手機被逮了——

而且他還成績驟降,誰也保不了他了——

他下意識往後縮去,那人卻跟著往前一湊,撥開他半透明的床簾,伸過手來抓住了他的手機。

同時問道:“幾點了?”

方思弄知道剛剛手機沒電的時候已經超過一點,現在可能快兩點了。

在有燈的時候,這個叫老雲的生活老師長得雖兇,眼角眉梢還是有些屬於中年女性的慈祥和柔軟,但這一刻,她就像一隻魔力無邊的惡鬼,肩膀鋒利高聳,如同被什麼神明的絲線吊起,渾身散發著純然的冷氣。

方思弄如同被燈照到的鹿,渾身被巨大的恐懼攫住,不能動彈分毫。

黑暗中,藉著手機的微光,他看到老雲臉上閃過一片白色。

兩秒後,他反應過來,那是她幾乎咧到耳根的笑容,和其間露出的一排細密的牙齒。

她又問了一遍:“幾點了?還在玩手機?”

方思弄還未有反應,下一刻,她翻過手機,看向了螢幕。

繼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睜眼……睜眼!”

她帶了一點口音,還有一點混響,方思弄沒有聽清。

睜眼?針眼?證言?鄭燕?

她到底在說什麼?

她的慘叫還在繼續,彷彿被業火燒灼:“是睜眼啊!!!”

方思弄被她叫得渾身發癢,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要是不這樣,他都懷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