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腳鳥02

試卷發下來是一張歷史卷, 教室裡的所有人都開始埋頭苦寫,地中海拖了張板凳坐在講臺上。

方思弄又瞄了一眼玉求瑕,發現他也開始寫了, 便從書包裡又找出文具盒,也開始做題。

一節晚自習的時間不夠做一張卷子,課間休息也被佔用了, 桑滁和花田笑他們都趁著課間來七班找他,看到在考試, 只能走了。

地中海中途去陽臺上抽了四五支菸,橘紅的小亮點在夜色中明滅,還是個老煙槍。

一個小時後, 地中海組織了收卷,讓學生自習, 然後直接坐在講臺上批改,時不時還會找人上去講題。

方思弄腦子很亂, 就把自己抽屜裡的教材拿出來翻, 然後發現這堆書似乎真就是自己高中用的那套, 筆跡、書頁褶皺和一些隨手塗鴉,他都有記憶, 雖然不看的時候肯定是忘光了,但一看到, 就會想起來確實是自己寫的畫的。

這種感覺著實有些恐怖。

這是一座陌生的學校,陌生的教室,講臺上是陌生的老師,教室裡是陌生的同學,甚至桌椅板凳的款式都跟他高中的完全不一樣,可卻有他熟悉的同桌, 和他自己用過的教材。

他感覺心底發涼,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忽然他右手被人戳了一下。

他霍然轉頭,對上連田一張枯槁的臉。

雖然瘦,但連田的表情還是很生動,向他使眼色:“老段在叫你。”

方思弄又看向講臺,發現那地中海正直直看著他,臉色黢黑,心情非常不好的樣子:“方思弄,你來一下。”

方思弄硬著頭皮走過去,走到第二三排的時候,心跳聲已經在耳膜上跳舞。

但也沒有辦法,這段路程轉瞬即逝。

他站在了講臺旁邊。

地中海還在低頭改卷,等他站定了才抬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從另一沓卷子裡抽出一張,正是他的試卷,道:“你看你寫的這些題。”

方思弄發現他指的是主觀題部分。

高中歷史主觀題的分值都在10分上下,而他答的主觀題旁邊都寫著鮮紅的數字5。

地中海用紅筆敲了敲他的卷子,開口:“你怎麼回事?都到這時候了,怎麼還能這樣子答題?”

方思弄不敢搭腔,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

高中歷史的知識點他當然早就忘光了,只能記得答題格式,要分點,經濟政治文化分開答,先論點,再分析材料。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想要他們怎麼樣,也不敢亂來,儘自己所能答了題,好在考的是歷史,他還能靠自己的文化底蘊寫上幾句,要是考數學物理什麼的,直接就得歇菜。

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當然不敢開腔。

地中海繼續道:“其實點子都答得不錯,但是,怎麼說,我不知道你看了多少其他書,那些書上說的可能也沒錯,但咱們高考不能這麼用,明白嗎?”

方思弄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了一點:“明白。”

地中海又不信任地瞅他:“真明白假明白?”

“真明白。”

地中海再次強調:“要用教材上的原話來答,不要自己發揮太多,明白嗎?教材!主要就是教材。”

方思弄:“明白了。”

走下講臺的時候方思弄腿都是軟的,隔著大半個教室撞上了玉求瑕的視線。

走回自己的座位,他忽然福至心靈,在文具盒背面翻出課表,找到明天要上的課,又找出相應的教材來看。

如果明天的課上也要考試的話,他能記多少知識點就記多少知識點吧。

距離高考一個月,學生應該不是在做卷子就是在講卷子了,這他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