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天下何處不相逢,看著心神恍惚的眼前人,祁洛暄此刻如是想。他一時受不了同苑內不斷響起的嘈雜聲,去往庭院內,幽靜湖畔散步。卻發現遠處一人低頭而行,步履不穩,見其險些失足落水,好意上前攙扶。對方才如夢初醒般,抬首道謝,四目相對,皆是一驚。祁洛暄疑道:“文二公子?”右相之子文懷遠為何會在此地? 那文二公子更是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了:“二…二皇……”“在下姓宣名偌,文二公子。” 祁洛暄微笑著提醒。“是,宣公子。” 文懷遠終究不笨,雖心有疑慮,還是立即介面道。“嗯。” 祁洛暄滿意噙著一抹淡笑點頭,“公子來此是參加比武招親嗎?” 未曾聽聞他習過武藝阿?“小民…我…我哪懂什麼武功啊?”看到祁洛暄的示意文懷遠忙改口,接著苦笑搖首,似有難言之隱。祁洛暄只當未查,悠然道:“這麼說,文二公子也與我一般是來湊熱鬧,順便一睹那易郡主風采?”文懷遠原本就差的臉色,剎時連最後一絲血色亦褪盡,慘白的猶如垂死者,再看不見一絲希望,顫抖著開口道:“宣…宣公子,亦對易郡主芳蓉有所好奇嗎?”“呵。”祁洛暄聞言輕笑出聲,這句子怎像是自己曾問燕昔的,既是如此……素來沉靜的黑眸竟閃過一絲玩興,效仿著燕昔當日的坦然神情道:“咳,這賞花者未必有摘花意,美人如花,在下不過欣賞罷了。”* * * * * * * * * * * *清幽的月光映著翠竹斜枝,夜風吹來,便在這夏初之時,亦使人感到絲寒涼之意。

在這清冷月色下,燕昔獨自一人,負手立於竹林前,白衣勝雪,黑髮如雲,隨風漫舞,他卻只怔怔地瞧著面前一枝青竹,稍頃,伸出泛著玉澤的素手,撫上竹枝,幽嘆道:“明珠非魚目可混,但若有更看重之物,掌中明珠一樣會被捨棄,屆時與魚目何異?”“燕神醫,月下賞竹好興致。不知在感慨些什麼?”即使最平和的語調,依舊透著尊貴之氣,無需回首,燕昔亦知來者除宣偌,宣公子外更無他人。

“燕昔不過在讚歎竹之高性亮節罷了。”燕昔微側臉,淡淡笑道,“宣公子怎麼也來這易王府了?”“在下本就欲來此地,燕神醫難道從不知曉?”祁洛暄似驚奇道。“宣公子曾親口告知過燕昔此事嗎?”在‘親口告知’四字上重重咬音,眨眨眼,燕昔也顯得很詫異。“咳,神醫剛才提到竹之性?”祁洛暄微笑道,放棄執著之前的疑問。“嗯。”笑意略淡了幾分,燕昔緩緩道:“宣公子,你看將竹種於這庭閣之地,只覺雅緻,卻忘竹之本性,乃擇地而居,長定後,面風雨不屈其身,凌霜雪不改其志,非同與楊柳之輩。”

漫步走至燕昔身側,祁洛暄亦與燕昔一般,伸出一手置於細竹上,笑得神秘莫測,瞟了身旁人一眼,目光又重移回竹枝,才不緊不慢道:“燕神醫突有此感悟,看來今日問診受益匪淺阿。”

聞言燕昔大吃一驚,易郡主得病之事,本是王府機密,知者甚少,他今日方至就被請去,亦不過逗留‘聽雨閣’短短片刻時間,也不該有外人知曉,可現下這宣偌分明知道的一清二楚。

倍覺不可思議的燕昔不由自主地轉身望去,豈料祁洛暄本就站得距其極近,他突然回身,兩人相間只在咫尺,彼此氣息可觸,四目相對,皆是一愣。祁洛暄今日從文懷遠處,問得易郡主與其早就互生情誼,誰料兩家父母皆不允,易親王更無端決定比武招親,郡主無奈裝病,欲拖時日,再另尋對策。誰料天下聞名的神醫燕昔竟上門拜貼,兩人均知一些手段瞞得過平常郎中,卻絕騙不過他,故郡主有意單獨見那燕神醫,相告實情,望其能為他們隱瞞、遮掩。因此文懷遠方會在那時心緒不寧,祁洛暄猜測燕昔定會願幫這點小忙,就勸其安心。適才見燕昔神態便知未曾料錯,突然出言,本意是想見他難得大驚失態。這會兒卻不知為何,只覺有種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