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隨便散發的善心也是情有可原。

可現在聽到這話,他卻出乎意料地很難過。

他想說:“也許是因為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我。”

但終於是沒有說出口。他自覺自己在玉求瑕面前就矮了不止一頭,根本不敢主動提出這些可能引發爭吵的話題,遂轉口道:“她在暗示花田笑有問題?”

“我們可以注意一點。”玉求瑕說,“但這其中的問題是,我們也不能確認元觀君有沒有問題。”

方思弄頓了頓,還是道:“我不喜歡她。”

玉求瑕沒多說什麼:“嗯,不喜歡就離她遠點。”

入夜了也沒有什麼別的事可幹,兩人洗漱完畢後就早早上床培養睡意。今天方思弄受了驚嚇,消耗了精神,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然而睡得卻並不安穩,朦朧間似乎被今天所見的血和碎屍糾纏著,最後大腦還擅自加工出了一幅恐怖圖景:一個穿斗篷的黑衣人拿著錘子在砸屍體,咚咚咚的,每砸一下,他腳邊的那具蒼白的人體就彈動一下,像沒有死一樣。

他被嚇醒了。

在即將醒來之前,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不要醒不要醒,醒來了就會清醒著面對更恐怖的晚上。可惜越這樣想大腦就越清醒,終於還是沒有辦法地清醒了過來。

“咚、咚、咚。”

在醒來的過程中,他震悚地意識到夢中的那種敲擊聲似乎跟隨著他來到了現實裡,而在完全清醒過來之後,他又明白過來,這種敲擊聲原本就屬於現實,而且昨晚他也聽見過。

他調整著驚亂的呼吸,一邊想到昨晚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玉求瑕叫他別動,只管睡,他就怕觸犯到什麼規則,只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可這樣躺著,他的腦子卻更清醒了,注意力都被那個敲擊聲搶走,他無可奈何地分辨出,那個聲音似乎來自於他床的正下方。

他越想越害怕,冷汗出了一身,幾乎要忍不住發起抖來。他一邊死死揪住床單,一邊盡力去想別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是昨晚玉求瑕伸過來捂他眼睛的手,那手腕上有他熟悉的香氣。

“睡不著?”

沒想到,玉求瑕在這時忽然低低開口了。

方思弄花了一兩秒才意識到真的是玉求瑕在說話,而不是他的臆想。他動了動僵硬酸澀的喉嚨,盡力發出平常的聲音,但被恐懼統治的身體出賣了他,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像被掐住脖子的雞:“有點。”

玉求瑕的床鋪動了動,似乎翻身面對著他,問道:“怎麼了?”

說過話之後他嗓子好多了:“你沒有聽見嗎?”

“聽見了。”

玉求瑕的沉靜似乎感染了他,讓他沒有那麼怕了,但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感覺:“我覺得越來越近了。”頓了頓,又補充道,“比昨天近。”

“嗯。”玉求瑕想了想,道,“明天去樓下看看。”

方思弄點了點頭,之後才意識到黑暗中玉求瑕應該看不到。

他正準備張口,就聽玉求瑕又道:“睡吧,不怕,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他脫口而出:“真的嗎?”

“嗯。”玉求瑕道,“我保證。”

他也側身面對著玉求瑕,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隱約可以看到玉求瑕眼中的兩星亮光。

奇蹟般的,那讓人畏懼的敲擊聲居然逐漸從他的意識中退遠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睡了過去。

怪物12

這一晚方思弄沒有再做夢,第二天是被玉求瑕叫醒的。

收拾完時間差不多,兩人來到餐廳。

一踏進去方思弄就察覺到氣氛不對,蒲天白看到他們來了,立即說道:“方哥、玉哥……林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