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離去的背影吐舌、歪嘴、皺鼻地扮鬼臉。

“有沒有燙著?”

“啊?!”鬼臉在千鈞一髮間趕緊回覆至美美的模樣。

“我看看。”

範馥峰驀地轉過身來蹲在她面前,旁人議論的聲音仍在,他卻不在意,只垂目仔細察看她小手的狀況,神情認真且嚴肅。他嘴角抿得很緊,剛毅的下巴線條繃起,似乎真動怒了。

“我沒事,那碗湯倒出來好幾分鐘了,已經沒那麼燙,我的手好好的,只是油油的,還有……唔……人家漂亮又夢幻的縐紗蓬蓬裙弄髒了啦!”說著說著,竟忍不住對他撒起嬌。

不知怎麼一回事,纖指只是被他握在粗糙大手裡,她的心就跳得飛快。

又不是沒被其他男人握過小手,但這一次特別不同,特別、特別的不同啊!他的掌溫熱得像團烈焰,毛細孔透出的熱氣烘得她酥酥軟軟的,唉~~她得咬牙才能勉強忍住幾要滾出香唇的嘆息……

“……我想去洗洗手。”軟聲嚅著,心裡因他自然而然的呵護感到萬分雀躍。

深深看了她柔潤的臉容一眼後,範馥峰動作俐落地收拾起一旁的餐盒和餐具。

“還剩很多,你不吃了嗎?”余文麗訥訥問道。

將東西迅速裝好,他拎起她的彩虹亮片大包包,也不在乎她的手還沾著湯汁,另一隻大掌握住她的柔荑,一把將她牽起。

“阿峰?”要帶她去哪裡呀?

“回我的研究室再吃,那裡有冷氣,也有私人的衛浴裝置。”略頓了頓,多加一句。“也有洗手乳。”

“喔……”她傻傻地被帶走。

瞅著男人寬厚的肩背,她心裡甜滋滋的,笑得真像只偷吃了滿缸蜜的貓咪……

第四章

“我可以看看嗎?”

站在都快頂到天花板的大書櫃前,余文麗指著擺成長排的相片資料夾,微側身子詢問剛從專用洗手間步出、雙手拎著洗淨的大餐盒和餐具的男人。

她洋裝蓮蓬裙上的湯汁早在一個小時前清理過,小手也用他的洗手乳洗得乾乾淨淨的,湊在鼻間輕嗅,還可以聞到檸檬草的清香。

範馥峰眼神一濃,迅速閃過些什麼,無語,只點點頭。

她嬌唇淺笑,立即抽出當中標示著“臺灣鄉土動物”的檔案夾,低垂著秀白頸項,細細翻看。

室內空調舒爽偏涼,午後陽光由她身側的玻璃窗透入,迤邐在光可鑑人的石英磚上。

她偏不穿地板拖鞋,就裸著秀足浸潤在金陽裡,髮梢、白額、巧肩、藕臂都輕躍著暖暖光點,連那件無袖的連身小洋裝也把暖陽全兜住似的,她盈盈一動,陽光就在裙上跳舞,渾身都是慵懶的暖意。

不去注意她,是件極為困難的事。

範馥峰抽出幾張面紙,慢條斯理地拭淨餐具上的水珠,眼角餘光卻不受控制地直往她那個方位瞄去。

她雖然來找過他好幾回,今天倒是第一次踏進他的私人研究室。

兩人適才一塊兒把大餐盒裡的食物掃得精光,但他沒再由著她喂,而是從辦公桌的抽屜中取出另一套餐具,和她靜靜分食。

思及她適才吃飯時瞧他的眼神,那種呼吸窘迫的症狀再一次發生在他身上,氣氛溫馨卻曖昧得要命,他覺得自己很沒用,堂堂男子漢竟被她逗著玩,生活也因她的闖入而掀起波瀾。

近來,他想起她的時候越來越多了,這又代表什麼?

桌面上,他中規中炬的餐具和她印滿卡通圖樣與小花的餐盒、筷匙擺在一塊兒,感覺頗為突兀好笑。兩種截然不同的調調硬要強拉在一起,真能合得來嗎?會是誰包容了誰?還是誰傷害了誰?又或者……只是彼此傷害?

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