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峰忽然一捶桌子,震得桌上杯盞皆叮噹作響,“司馬興那個老狐狸,言談間多次暗示要涉足珠寶業,與我們競爭。”

“爹,司馬家做的不是絲綢生意嗎?”賀泰川插話問。

賀峰冷笑,“你懂什麼?現今絲綢業他司馬家一家獨大,人心不足蛇吞象,司馬興早已不滿足於絲綢上的利益,對珠寶業虎視眈眈,現在他終於顯露出野心來了。”

秦若嵐並未開口,而是垂首,輕撫著眼前的青花碗,心裡卻沒停止思量。這司馬興她以前從父親口中聽過一些,司馬家早年為宮廷染布而出名,清政府倒臺後,藉著司馬興的鐵腕風格,硬是在絲綢業中站穩了腳,叱吒上海灘,司馬興也因此被推舉為商會會長。如今他要和賀家來競爭,雖說賀家是老字號,在根基上有優勢,可商場並無絕對,只要司馬興出奇招,也未必不能制勝。

秦若嵐正思索,只聽得賀峰話鋒一轉,“我看該是時候讓泰哲去鋪子裡熟悉生意了,將來若要跟司馬家競爭,不能依靠我這把老骨頭。”

“老爺,您可不老,正是當打之年呢。”黃萱嫵媚一笑,以帕掩口的動作似若有所指,“我看索性讓川兒也去鋪子鍛鍊下。”

“川兒還在上學,以後再說。”賀峰並未應黃萱的提議,只是敷衍過去。他這兩個兒子是何德行,他豈會不知?一個放浪形骸,另一個身無長才,可賀泰哲總是長子,讓他不得不用,至於賀泰川,就有待商榷了。這令賀峰不由得憶及早年夭折的另一個孩子,那孩子若是還在,定不會是現在這般局面,賀峰忍不住心生一抹神傷。

黃萱並不是輕易放棄之人,“讓川兒去,也好給泰哲做個幫手,不然泰哲一人,還剛入行,做起事來也困難不是?”

“這事我自有計算。”賀峰說著,視線落在一旁的秦若嵐身上,“若嵐,你是泰哲的妻子,我已想好了,你跟隨他一起去打理鋪子便是。”

此話一出,連秦若嵐皆略為驚訝。她心裡明白,賀峰這般提議,與上次洋人一事,少不得有所關聯,可她不能應了此事,就算應,也不能在眼下。拋開自己與賀泰哲之間的陌生疏離關係不說,黃萱本意是想推了賀泰川出去,如果自己答應賀峰,無異於駁了黃萱的面子,日後在賀家的日子,恐怕會麻煩更多,很難明哲保身。

“爹,我才嫁入家中,院子裡很多規矩還不熟悉,這事能否緩一緩?”

“就是,哪有女人家拋頭露面干涉生意的道理?”黃萱不失時機道,“再說了,我看若嵐當務之極,是該想想怎樣拴住夫君,老爺想找泰哲,他可繁忙得未必能有時間。”

賀峰皺起眉,似乎這才發現賀泰哲未在,“他人去了哪裡?”

“泰哲他……”蘇琴略作遲疑,像是不敢說明賀泰哲的去向,但又擔心說謊掩飾不過去,所以顯得欲言又止。

賀峰充滿威嚴的目光轉向秦若嵐,“若嵐,你說!”

“除了冷香園,哥還能去哪裡?”沒等秦若嵐回答,賀泰川閒涼的聲音已傳來,他輕佻地望了秦若嵐一眼,“我哥也真是,放著家裡可人兒不要,非要流連****。”他那說話的聲調和眼神,都似乎是對上次沒能成功一親芳澤而遺憾。

“什麼?那不肖子又去了****?”

見賀峰頓時有了些怒意,黃萱又火上澆油道:“可不是,虧上回他還拍著胸脯保證,我就說他的話不能盡信,他發誓要改,怕沒有百回,也有幾十回了吧。”

“老爺,泰哲也只是悶在家中多日,出去透透氣罷了。”蘇琴見賀峰臉色不善,忙為賀泰哲開脫。

“哼,非要去****散心不成?”賀峰雙目一瞪,蘇琴便不敢再多言。

雖並不擔心賀泰哲,但畢竟若是賀峰遷怒於院子裡,她與其他下人們也沒好日子過,秦若嵐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