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愈跳下馬車到了粥場那邊。

負責放粥的是錄城內太守府的一名小官吏,得知是前鋒將軍劉文嚴,那小官吏的腿明顯有些支撐不住身體。劉愈也沒多說話,看著鍋裡熬好的粥有些稀,拿起一根筷子插進去便倒下,這明顯不符合朝廷救災放粥的標準。

“將軍饒命!”小官吏跪在地上一個勁求饒,救災是朝廷的大事。但凡官員有稍微的差池就會被問責,甚至會被砍頭來安撫災民。

“你們平日裡就給災民吃這樣的粥?”劉愈問。

“回將軍的話,前些天還好,不過近來錄城外的難民越來越多,倉裡的米糧下的很快,太守已多次向城中的富戶借糧,但還是不抵用。粥只能越來越稀。”

劉愈點了下頭,這小官吏說的沒錯。

半個多月前大軍出征時在錄城城外駐紮了一天,那時災民也只有零散一小批,賑災的糧食還遊刃有餘。可能是朝廷軍鎮壓叛亂令周圍的百姓感覺到兵禍降臨,就有更多人選擇背井離鄉逃難。錄城周圍難民多了。賑災的糧食也就愈發緊張。

有沒有貪汙,劉愈不想去查,也沒時間去查。

劉愈也沒辦法來解決現在的困局,或許只有等入冬前南洋甘收穫了,災情才會得到緩解。想到這裡,他也就沒再多加為難那小官吏。

不遠處一堆人簇擁在一起,像是在打陀螺。劉愈眯眼看了看,問霍病道:“那是什麼?”

“那是在玩九子登科打老牛,很多人喜歡這麼玩,會有彩頭,誰的技藝高誰就奪魁。”霍病仰起頭道,“在我們那地,我玩這個玩的可好了,經常奪魁。”

玩陀螺也能玩出花樣,劉愈走過去看了看,大致明白了“九子登科打老牛”是什麼意思。

打老牛就是打陀螺的意思,而九子登科,是在地上擺出幾個小木樁,從低到高呈階梯狀。然後不但要用鞭子抽動陀螺旋轉,還要一鞭子一下將陀螺從低到高送上最高的木樁。誰送的高誰就奪魁,而九子登科的意思就是將陀螺送上最高的一級臺階。

這可是個技術活,據霍病說,平時由低到高的臺階都是由石頭堆成的,這樣一鞭子下去不至於會移動,抽鞭子的只需要控制對陀螺的力道就可。而木樁的臺階很輕,稍微用力不對,不但陀螺會動,連同木樁也有可能挪位,增加了技術含量。

擺下“擂臺”的是個五六十歲乾瘦的老頭,臉上皺皺巴巴皮包著骨頭,看似弱不經風,抽鞭子的力道卻是很足。不但力道足,且力道很均勻,每次都能將陀螺送上臺階。但也許是他故意保留實力,每次陀螺只送到五六級臺階,將來挑戰的人擊敗便可。

來挑戰的,一人要交出一件彩頭,大多都是銅錢乾糧之類,若是奪魁後回報會豐厚一些,因而來挑戰的也是絡繹不絕。但技術上,老者技高一籌,才一會工夫旁邊已經將彩頭堆了一小堆,一個很美很娟秀的少女在整理著。

劉愈看了看覺得很有意思,便問霍病道:“你能來個九子登科?”

“不行。我沒那本事。”本來還信心十足的霍病此時也學起了“謙虛”。

“不是說你在家鄉玩這個很出色?”

“出色是沒錯,但你看那老頭,明顯就是幹這個的,鞭子老牛和木臺都是人家的,怎比?”

劉愈一笑,心說這應該就是“主場優勢”,霍病也是那種聰明人,看得出老者對自己的東西操縱的駕輕就熟,每個挑戰者應該都是玩陀螺不錯的高手,但在老者面前還是一次次落敗。

看著別人玩的開心,劉愈的手也就癢癢了,雖然以前見人玩的時候學了一次,但畢竟不是什麼高手,重在參與,他搓搓手道:“要不我試試。”

劉愈正要拿起鞭子當眾試試,那老者笑道:“這位官人,您該留下一件彩頭。”

劉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