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

簡直是望山跑死馬。

城裡孩子吃不得苦,更怕黑,一路大驚小怪的,一會兒把樹影當成了鬼魅,緊緊張張的,一會把過山的夜風當成了是陰風陣陣,又是一陣尖叫。一行人雖然幾乎人手一把電筒,卻反而讓大家更害怕這無邊的黑夜。

沒有月亮,只有無邊的黑暗和手電驟然射出的亮光。周成回頭一句,誰再咋咋呼呼的,就讓他走最後面,然後把王江這個膽大鬼扔到了後面去殿後,大家再也不亂喊亂叫了。倒也不怪他們,畢竟就是這位老師,半個月前親手給大家上了一堂鬼課。

山路雖遠,也有盡頭。牛建國今天本來是去女兒家幫忙做點農活,回來正好碰上了周成一行三十人。

遠遠的周成一行人的亮光就引起了牛建國家裡老伴的注意。

“是孩子他爸嗎?”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正是牛建國的老伴。

“是我!”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牛建國家的壩子裡,用來晾曬穀物玉米之類地地方。房簷上一個昏暗的白熾燈照得一群人。人影晃動。

“老牛啊,他們這是?”老人家見家裡一下來了這麼多客人。也就急忙把家裡所有地椅子端出來,竹椅和長凳。

牛建國的房子也就是典型的三間房式的土牆黑瓦房,房子一側是一個茅屋,那是用來養豬,養家禽六畜的。

“這些人可都是學問人,四川大學的學生和老師!”牛建國站在一旁笑著說道。彷彿大家去他地家裡是一件讓他很高興的事一般。

“老人家,我也是宜賓人,大家都是老鄉。可能要在你們這打擾幾天了!”周成連忙上自我介紹道,倒也不用什麼證書之類的,鄉民多淳樸,是好人還是壞人,看面相就能看出門道。

“哦,好,好啊。學問人好啊!我家外孫明年也要高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你們這些孩子可真好啊!”老婦人看到一群大一的孩子,就好像看到自己那十里外的外孫一般。一臉的慈愛。

“嘮叨什麼。快去燒點開水,泡點茶給這些孩子們喝!然後把那幾只雞宰了吧,遠來是客,不能苦了這些孩子。”

牛建國一瞪老伴,老婦人只好轉身回去開始起火燒茶做飯了。

“不用,他們都帶著吃的!”周成心想。那些小鬼哪個不是帶著一大袋子吃的,有幾個甚至把野戰軍糧都帶來了。

“這哪裡行,孩子們正在長身體,不能苦了孩子。老一輩的辛苦為啥?還不是為了小一輩的人能過好啊?”

牛建國地固執倒是讓周成一下陷入的沉思中。對啊,老一輩地辛苦為啥?還不都是為了他們的孩子們?當然,有些人是為了自家的孩子,但是也絕對有不計其數的人,是寧願自己死,也要為了千千萬萬的孩子們能有個幸福的生活。

自己辛苦為啥?完全就是找到那比蛛絲馬跡還更加縹緲地證道之機,然後高臥九重雲?做那不毀不滅。掌控萬物的大道?然後每天等著別人膜拜?然後每天看著別人生生死死,自己做那所謂的主宰。

不。絕不是這樣的!雖然眼前這可謂是窮困到極致的牛家,在他以前聖人時期,或許連螻蟻都不如,但是他們都有自己的道,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成天做一塊無情無慾的石頭。他們是善良的,無私地,他們能為別人想。

很多年前,周成聽說過,最偉大的人,是能為別人犧牲地人。當時周成只是笑笑,一個人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證,怎麼去照顧別人。一個人連一日三餐都無法保證,怎麼去接濟別人?去為別人犧牲,那誰為自己犧牲?但是,老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仿若一記重錘敲在了周成心裡。自己再偉大又能怎麼樣?自己再無敵又能怎麼樣?作為一種生命來說,巔峰的一種存在,必定會影響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