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誠的愁緒,他抬頭一看,卻是劉許,雙手正捧著一隻黑陶大碗,裡面滿滿當當的盛著魚湯,散發出誘人的香氣。米志誠趕緊接過陶碗,他從昨夜開始,水米未進,早就餓的緊了,只是方才心思重,未曾想到吃飯的事,此時看到吃食,便立刻稀里嘩啦的吃了起來,不一會兒便將一碗魚湯吃完了,抬頭一看只見劉許笑嘻嘻的看著自己,也有點尷尬,強笑道:“趕了一夜的路,著實有些餓了,你為何不也吃些,莫非是不夠?”

劉許搖頭笑道:“有了郎君的馬肉還有那幾尾魚,怎會不夠,只是小人窮苦的很,只有這一隻碗,所以……”說到這裡,劉許便止住了話頭。

米志誠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這是才注意到扁舟中的擺設也是簡陋到了極點,手中這隻黑陶碗沿也是缺了個口子,顯然眼前這個束手而立的漁家漢子過得窘迫的很,習慣性的說道:“罷了,日後待某家送你一條新船便是,也好討個媳——”米志誠的聲音突然停住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實現許諾了,說不定明天這個時候,就會被徐溫的追兵逮住,在廣陵街頭被處死,想到這裡,他不禁神色慘然,雙目中淚光閃動。

一旁的劉許看到米志誠神色突變,臉上滿是慘然之色,雖然不知道對方心中到底想的什麼,但也猜得出大概是想起了先前的不如意事情,他方才得了米志誠不少賞賜,心中已經有了不少好感,見米志誠如此,便低聲勸解道:“郎君休要悲傷,官家都有落難巡狩的時候,何況咱們這些凡人,咬咬牙,好漢子沒有過不去的坎。”

米志誠此時已是窮途末路,聽了劉許這番安慰之詞,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窮苦漁夫,目光中滿是關切之情,心中不由得一暖,頓時感覺就好了不少,隨手將那黑陶大碗向劉許面前一送,道:“再去盛一碗來。”

劉許見米志誠如此,趕緊接過陶碗,到外間又打了一碗,雙手呈送到米志誠面前,笑道:“好咧,這黃魚澤中的魚兒最是養人,郎君你好好吃上三大碗,便是刀山火海也能走上一遭!”

米志誠卻不接碗,將其推了回去,肅容道:“豈有我一個人獨吃的道理,這一碗卻是你的。”劉許正待推辭,米志誠卻作勢道:“讓你吃你便吃,你這般推脫,莫非這湯中有什麼毛病不成?”

劉許無奈,只得將那碗魚湯吃碗,米志誠這才轉嗔作喜,又自去打了一碗魚湯,自己吃了,於是二人便你一碗我一碗,共著那隻黑陶大碗將那鍋魚湯盡數吃完了。米志誠腹中有了東西,精神不由的為之一振,走出艙外,只見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無邊無際的蘆葦蕩,自從逃亡以來的壓抑的心緒不由得為之一快,心中暗想自己在江北已經沒有容身之所,唯一的生路便只有渡江投奔淮南軍的昔日大敵呂方去了,聽說不久前呂方在武進大破淮南軍,有盡有江東之地的架勢,若是當真如此,自己說不定還有重新北渡大江,捲土重來的機會。米志誠本是行事果決之輩,稍一思量便下了決心,轉身對正在收拾洗涮碗筷的劉許問道:“叨擾許久,卻不知恩公如何稱呼?”

劉許呀了一聲,笑道:“小人草芥一般的人物,如何當得郎君恩公的稱呼,當真是折煞了!再說郎君也給過飯錢了呀!”

米志誠肅容道:“昔日伍子胥落難之時,漂紗婦人一飯便是重恩,某家今日窮途末路,恩公食我,如何不是大恩,快快說來,某家若是逃得此難,他日自當重報。”

劉許稍一猶豫,笑道:“俺姓劉名許,家中行三,已經在這黃魚澤打了快二十年的魚了,旁人皆稱某黃魚劉三。”

米志誠躬身施了一禮,道:“原來是劉家恩公,某還有一件事要勞煩恩公,若是應允,他日定當厚報。”

劉許被米志誠這番恭維,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了,不由得拍著那單薄的胸脯道:“只要某家辦得到,決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