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高亢尖叫。

似是將自己一腔怒意、滿腹悔恨宣洩而出,王昀根本不管胯下躺著的是一個自己極其厭惡的女子。

初生嵐羽被扔在一旁,江鷺一隻手指,纏繞著鋒銳的元魄,橫在它的脖頸處。

王昀輕而易舉便能將之奪過來,但他不為所動,已是一具被江鷺支配的行屍走肉。

遠在高空的嵐羽,在自己骨肉依舊未曾脫離險境,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而此刻,深水處的關磨,體內的養氣終是消耗殆盡,想要探出水面,吐納養氣,維持生機。

他遊向潭面,猛然破水而出,氣喘如牛。

緊接著,他看到了一副令他終身難忘的畫面。

關磨面紅耳赤,目不斜視,潛入潭水之中,遊離此處,一直等下去,也無甚收穫。二人之後的命運,便不是他關心的了。

王昀起身,整頓好衣物,看了江鷺一眼,心中殺意不似先前那般濃烈。

而江鷺則是滿臉無限春光,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師兄,這畜生你便拿去吧。”說完,她閉上雙眼,引頸受戮。

王昀一把抱起還未死透的葉筱雯,看了江鷺一眼:“走,此地不宜久留。”

江鷺眸子中綻放光華,眼角溢位淚花,她本以為王昀會將她直接殺死,不曾想,他竟願意留自己一命。

兩人緩緩後退,退到潭邊,縱身躍入潭水之中,將那初生嵐羽丟在岸邊。

二人在水中游動,順流而下,脫離此地。

嵐羽則銜起自己的孩子,抓起那蔡彥宇和杜蟾的屍體,飛回洞穴之中,並未追擊。

……

透潤的潭面波瀾不驚,一隻蘭香鴨鳧水其上,悠然自得。作為石麓山脈經常被捕獵的食物,這一族,已然化出一對強韌有力的翅膀,同那啼虛雞一般,皆可以翱翔。

突然,一道人影破水而出,一把將其抓住,蘭香鴨劇烈掙扎,這種野生的生靈,天性兇烈,不似家養的那般溫馴。

關磨扼住蘭香鴨的脖頸,將其舉起,蘭香鴨則“嘎”地叫了一聲,吐出一大片碎冰塊,卻一下也未擊中關磨。

關磨向著岸邊遊動,一手抓著蘭香鴨,一手划水,驚開大片魚群。

溪澗之邊長著一株株回瓏草,關磨扯住它們,爬上岸。一路狂奔,他諳熟這一帶的地形,毫不遲疑,循著曲折的路途前進。

關磨身上的雲蹄獸皮,甩下一滴滴水珠,落在草叢之中。他奔逃到一處空地,寸草不生,只鋪有沙礫。

他從草叢中找了幾塊乾燥的木柴,架在一起,又以大氣力掰下兩根象樹枝椏,穿起四根獸蹄。影鷂噴出四五團明亮的火焰,才將木柴點燃。

關磨元魄一閃,便將這擁有吐冰異力的生靈屠宰,鮮血汩汩向外冒。他褪去蘭香鴨的毛羽,從懷中掏出一片荷葉,其中包有土黃色的粉末。

他將蘭香鴨包裹在荷葉之中,直接丟入火堆之中。

“這餐吃得豐盛一些。”關磨對著影鷂說道。影鷂抖了抖溼漉漉的絨毛,小眼睛彎起。

關磨此刻坐在火堆之旁,內心依舊有著滔天海浪,今日他歷經的一切,無不化作一柄柄巨槌,轟擊著他的心靈。

他長舒一口氣,想要將真念中的一幕幕摒棄,卻發現,無論是那從未體驗過的至極屈辱,還是自己一拳洞穿蔡彥宇的慘絕,抑或是方才他探出水面看到的**,都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呆坐半晌,獸蹄與蘭香鴨皆已散發出香味,影鷂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啄食獸蹄肉了。

關磨右手覆上一層冰冷的元魄,將那蘭香鴨從火堆中拿出,剝開荷葉,看著那油光可鑑、香氣撲鼻的蘭香鴨。

一口咬下蘭香鴨,關磨也不咀嚼,便直接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