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的這番話絕非空口威脅,由北地至此,數處大城,一旦不降,匈奴人立即發動雷霆般的攻勢,城破之後,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其極。

城內官員更是全數斬殺,一個不留。

只是,他們的政策十分清楚,若是投降,定然善待降俘。城中官員,一律官至原位,更有甚者,對那些拍須遛馬,恭順小人大肆提拔。能夠把握機遇,官升三級者,比比皆是。

如此鮮明的對比,絕大多數的城鎮都選擇了後者。他們拋棄了尊嚴和忠誠,為的就是保住那苟延殘喘地最後一條生路。

滄州城,整個滄州的州府所在,又會做何選擇?

衙門的大堂之內。依舊是肅穆嚴謹,然而此時看去,竟然突兀地多了一點蕭條的味道。

“曾大人,您是如何選擇?”

城中統兵副將陳信宏高聲詢問道。

曾志宏沉默著,過了良久,他看了眼高掛正中地,但已是漸漸西下的紅日,嘆道:“時間不多了。”

陳信宏眉頭一皺,道:“曾大人,正因為時間不多。是以你我要儘快做一決定才是。”

“那麼以陳將軍之見,又當如何是好?”

“滄州乃大城,城內五千精兵。十萬百姓,當可固守。”陳信宏沉聲道。

“固守?你能守得住麼?”曾志宏雙目中隱現一縷精光,凝視著對方。

陳信宏臉色微變,在對方凌厲的目光之中,他低下頭去。曾志宏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的氣勢在這一刻卻隱隱地壓制了陳信宏這名統兵大將。

過了片刻,陳信宏嘆道:“匈奴人來的都是馬隊,只要大人下定決心。我敢保證,一定不讓得逞。”

“若是他們後續部隊前來,又當如何?你能守得住幾日?”曾志宏逼問道。

陳信宏臉上的神情極度難看,他沉吟片刻,終於道:“守不住。”

雖然他麾下五千精壯,但是這些從未經歷過戰事兇險的新丁,又怎能與那些如狼似虎的匈奴人相提並論。

縱然是算上城內的十萬百姓,也絕對擋不住匈奴人。他們畢竟只是平民百姓,與這些職業軍人無從比擬。

戰端一開。怕是倉皇逃命者多,奮勇殺敵者寥寥。

到時候,不拖後退就已經是天之大幸了,想要指望他們殺敵守城,那是決無可能之事。

“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如不守了吧。”曾志宏沉默片刻,突然低聲說道。

“什麼?”陳信宏驟然抬頭,他死死地盯著這位滄州城官位最高地朝廷大員,目光中充滿了駭然之色。

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著,曾志宏的聲音之中有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哀傷和出乎意料地堅定:“本官已然決定,棄城投降。”

陳信宏抖了抖有些發麻的嘴唇,他實在不敢相信這一句話竟是出自曾志宏之口,

他們雖然交情不深,但是多年相處,對彼此多多少少有些相知。

二年之前,黑旗軍統領許海風大鬧滄州城,他們同時做了階下之囚。不過也正是因此之故,他們之間反而因為同病相憐,多了些交往。

在他的印象中,曾志宏雖然遠遠談不上潔身自好,清正嚴明這幾個字,他在位的這幾年,經過手頭的來歷不明地錢糧怕是也有了個不小的數目了。

但是,他畢竟是一個出身於書香門第的文人。

在民族大義之前,他地心中應該有一個準則才是。

他的眼中有著一絲怒火和詫異,莫非自己竟然看差了人。

“曾大人,若是下官未曾記錯,大人府上歷代為官,曾家在大漢享有赫赫名聲。今日,大人若是一步走岔,只怕……”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下去,但是其中的意思卻是說的明明白白。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