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下貝勒府時,朝中眾臣便早已深有體會了。

皇帝笑眯眯聽了一會兒,方搖頭道:“可別再誇他了,那小子,臉皮厚得很,現在就已經很是痞賴驕橫,你們再這般贊他,不知他還會如何恣肆妄行呢,朕這些年已經為他收拾不少爛攤子了。”

幾位被招來的大臣又陪著皇帝閒扯了一會兒,卻無人主動說起營外那來得蹊蹺的軍馬,直到皇帝說:“時辰已不早了,眾卿都跪安吧。”

幾個隨駕大臣這才行禮告退出了御帳。

皇帝在大臣們都退了出去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消褪,疲憊地閉目靠在椅子上,想著那個讓人見著就覺得牙癢的堂侄兒時,皇帝也得承認,這小子,替大清長臉了!也是今天難得的讓皇帝覺得欣慰的事兒了,只是想起在帳外的兒子們,皇帝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雅爾哈齊出了帳,與等在帳外的太子和眾位阿哥打個招呼,叫來一個小太監把小鐵盒子送到自己的帳內,轉身又去巡查值守侍衛去了。關於為何科爾沁的人會得了諭令來救駕的事兒,雅爾哈齊也沒想去弄明白,這些事兒,自有皇帝操心,頂天了,在帳外值守的時候偷聽一下就完了,有些事兒,不是他這個親王之子該關心的,他也就別去操那個心了。

弘暉弘普站在小土坡上,看著那火龍圍堵了營地,聽著一個大嗓門吼出蓋住了人吼馬嘶之聲,之後,天上傳來一聲鷹唳,再後來,火龍停止了翻騰,靜止在原地,最後,火龍收縮,聚擾成堆,不再圍營,緩緩在營地外另一處靜止不動……

“暉堂兄,這真是來救駕的吧,此時,無事了?”弘普忍不住確認。

弘暉輕撥出一口氣:“不圍營了,應該是無事了,不過,還得再探探才更妥當,哈納,去打探一下。”

一個土坡上的侍衛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土坡上眾人則依然站在原地,看著遠處營地外那多出的一堆火光,希望能從中看出些什麼,只是,離得太遠,卻是什麼也看不清楚,便是聲音,也再聽不清楚。

“沒有金戈之聲,沒有奔馬之聲,先前那般萬馬奔騰的氣勢,此時也已蕩然無存,這定是歇了兵戈了,必是無事了,否則,此時應該是交上手廝殺開了。”

弘普說完這話一屁股坐在坡上,帶得一直緊緊抓著他手的弘暉也坐倒在地。

弘暉道:“方才受了驚,此時坐在地上,不好,先起來吧。”

弘普搖頭:“不想起,累得慌。”這般驚心動魄的事兒,平生第一次經歷,此時鬆懈下來,弘普便覺得四肢有些乏力。

弘暉想了想,回頭叫侍候的人脫下衣裳,墊在地上。

“坐在衣上吧,大驚之後再受涼,就得病了。”

弘普想了想挪了過去,“我長這麼大,似乎沒生過病。”

弘暉羨慕道:“你們身體底子在胎裡就養得好,出生後,窩克把你們幾人照顧得無微不至,你們才會一直沒生病。我八歲前,一直大病小病不斷,斷藥的時候少,現今身體好轉,可實在是不想再被迫喝那些苦藥了。”

弘普與弘暉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其實都有些心不在焉,心神還放在那遠處的營地與那多出的一團火光中。

等了不知道多久,那探訊息的侍衛氣喘吁吁跑回來:“稟兩位阿哥,那來的是科爾泌的人,說是得了諭令來救駕的,想是有人錯傳了令了,此時皇上下旨,讓他們在咱們的營地外另外紮營。兩位阿哥,現在這般晚了,咱們回營地吧?”

弘暉與弘普聽了這話,相扶著起身一起往回走。

“這可真是一個驚魂之夜呀。”弘暉感嘆。

弘普點頭:“可不就是,我一定一輩子也忘不了。”

從那營地過時,聽得那科爾沁部的人傳出的話裡,提得最多的便是蒙古語:勇士,偉力,巴圖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