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幫忙,兄妹倆在天井裡設了個簡易香案,請出了祖父、父母的牌位。隨後兩人擺上早已備下的瓜果、月餅、酒茶,焚香禱告後,將金箔紙錢燃盡送到天上去,儀式也就結束了。

接下來,展眉作為他們這一房僅存的男丁,還得到本家祠堂去參加晚上的大祭,這個事情上舒綠卻可以偷懶。她也沒這個權利。

“你在翻什麼?”

展眉見舒綠在僅存的西屋裡翻動著一些傢俱,奇怪地問了一句。

“找找看有什麼線索……”

舒綠說罷,不由得嘆了口氣。

展眉頓時明白過來,舒綠是在指什麼事。

她還是對他們母親的身世耿耿於懷啊……也難怪的。就連展眉自己,都特意到鄉下去查問過。結果卻是一無所獲,這使得展眉也頗為沮喪。

他們的母親真是個神秘的人。生前幾乎不與人交往,也沒有留下什麼遺物,存在感實在太過薄弱。或許,這是她刻意追求的效果也說不定?

難道她的出身,有什麼難言之隱麼?

西屋其實真沒剩下什麼傢俱,櫃子、桌子、羅漢床,就這麼幾樣。舒綠翻不出個結果來,又嘆息一聲,目光落到腰間的玉佩上。

這枚“喜上眉梢”的玉佩,她如今常常會戴著出門。總覺得,王妃將這塊玉佩給她,是有深意的。或許什麼時候就能用得上……

這塊玉佩原來的主人,是她的母親嗎?

“哎,過來看。”

在舒綠走神的時候,展眉東摸西摸,在那破舊的羅漢床底下摸出一塊沾滿了灰塵的東西。

“咦,這是什麼?”

舒綠走近,才發現展眉手上拿的,是一面已經蒙上了厚厚灰塵的銅鏡。

“這是女人家的東西吧?”

展眉抖了抖銅鏡上的灰,露出它些許本來面目。

這面銅鏡不過巴掌大小,鑲嵌著一道圓潤的手柄,的確是一面女子閨中常用的梳妝鏡。溫庭筠詞裡那位“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的女子,手裡拿的就是這種小銅鏡,用來映照後腦的髮髻花飾。

舒綠精神一振,從懷裡掏出繡帕,認真地擦拭起上面的灰塵來。

灰塵被稍稍拭去後,可以清楚看見銅鏡的式樣與裝飾。這是一面仿唐舊式鏡,背面紋飾是常見的纏枝蓮花。

“有什麼特別嗎?”

展眉對這些女人用的玩意一竅不通,只能問舒綠的意見。舒綠搖頭說:“沒有什麼特別……唔?手柄上好像有字……”

在辨認篆字方面,舒綠就自認不如展眉了。展眉接收了宿主的豐富知識積累,對於篆字應該比較熟悉。

“我看看。”

展眉接過銅鏡,在手柄部分研究了好一會兒,才說:“是個‘瑤’字,瑤族的瑤。”

“啊?”舒綠愣了愣:“這……”

這面銅鏡很有可能是他們母親留下的。“難道咱們的外祖家是瑤族?夷人?”

“不會吧……”展眉皺了皺眉頭:“據我所知,如今的世道漢夷通婚挺少的,何況咱們還是在江南,不是在川蜀那邊。咱家祖父可是個老秀才,對這些東西看得很重,怎會給兒子娶個外族妻子?”

“那這個‘瑤’字……”舒綠恍然:“怕是母親的閨名吧。”

“嗯,這個可能性比較大。”展眉點頭贊同。

舒綠把玩著手中的銅鏡,若有所思。這面銅鏡在床底蒙塵多年,現在稍微一擦就透出光亮來,可見用料和做工都很精良。能夠在手柄上雕上自己的閨名,說明這是定做的鏡子……

普通人家,不會沒事幹去定做一面小銅鏡的。就連歐陽夫人與歐陽婉在日常用物方面挺講究,但舒綠也在她們梳妝檯上發現過這種定製的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