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從何而來?”

“小女子從湖廣來。”

“湖廣?不想姑娘從千里以外而來,如今湖廣有匪寇鬧事,不知道情況如何?”

“嗯。小女子來的時候,襄陽府給百姓打了下來。”

“哦,那湖廣之地一向豐足,怎麼也會有百姓造反?這其中情形你可知曉?”

“湖廣豐足,但是也有貧瘠的地方,襄陽西邊的幾個州縣都是剛夠自足,今年襄陽府收了兩分的賦稅後,又要多收五厘。原本百姓就存糧不多,到了七月就沒有糧食吃了。新糧才剛剛結蕙,結果只好捕魚挖野菜。但還是不夠,後來在丹江口來了一夥人,帶著百姓鬧事,佔領了縣衙,後面越鬧越大。襄陽府也給他們打下來了。”

“怎麼天下賦稅除了河南不是收取一分九厘嗎?”

“那只是天子的定例,下面的大人總有藉口收百姓的稅,那些好官卻沒有權說話。”

“哦,是這樣。”想不到從這姑娘嘴裡,我就聽到了下面州府的實際情況。我想了想又接著說,

“我聽說,這次百姓造反,是因為谷城縣令勾結匪寇造成的?”

那姑娘聽了後,蹭的站起來。激動的說,“吳大人是個好官,怎麼會勾結匪寇?!你,你是聽誰說的?這是血口噴人!”她這一動作,弄得那些侍衛都站了起來。我看他們太緊張,就使了個眼色,他們才坐了下。

“姑娘別激動,我也是聽人道聽途說。姑娘如此替這吳大人辯解,莫非姑娘相識?”

“正是家父。”

這個弄得像叫化子的姑娘就是吳秀兒,谷城縣令吳貞疏的女兒。今年七月,她的父親給襄陽知府捉進了監獄,然後又押往京師。佔領谷城的流寇知道吳縣令的清名,沒有為難她們娘倆。她們搬到了戶好心的百姓家去住,後來秀兒聽到從外面回來的鄉親說,她父親給押解進京受審了。於是她偷偷的跑了出來,準備上京城伸冤。一個女孩兒,從湖廣到京城,沿著驛道足足走了一個多月,到了京城已經是十月下旬了。老鄉們湊的錢也花得乾淨,總算支撐到京城。可她並不知道是哪個衙門審理,由城西走到城北都沒看到什麼衙門,所以只好進來問,沒想到碰到我。原本她不想暴露身份,但是我一說之下,忍不住講了出來。

“哦,原來是吳小姐,失敬失敬。”

“公子不必多禮,我現在只是個犯官的女兒。”說完緩緩坐下,神色甚是黯然。

“那令尊既是好官,又怎會下獄?”

“這都是襄陽知府的伎倆。在收稅的時候,我爹就去向襄陽知府稟告實情,要求減稅。但是襄陽府根本就不採納,我爹又連夜跑到武昌,可是總督大人也沒有答應。這樣就惹惱了襄陽知府。後來,襄陽知府直接帶著官兵來收稅,我們家都給關在縣衙。收完稅,我爹到處帶著百姓挖野菜,做好過荒的準備,可是還是不夠。百姓造反後,當時襄陽府外,只有我谷城縣沒有人來鬧事,都是因為百姓都敬我爹的清名。後來襄陽府知府派人來請我爹,說是商量局勢。可,可後來就沒有回來。鄉親們都說,我爹給抓起來了。而且給押到京城治罪。谷城的百姓聽了都很氣憤,也跟著反了。我聽到我爹被押往京城的訊息,也就跟著來了。”

我沒有想到是這樣,好一個孝順的女兒。此時店老闆回來了,手裡拖著個盤子,上面擺著幾樣小菜,兩碗米飯,還有些碟點心,他利索的擺好放在桌上。

“公子,姑娘慢用。”

我對姑娘點點頭,“別客氣,在下對姑娘的孝舉也很是敬佩。這頓飯就當我聊表心意”

“多謝公子。”可能委實餓了,吳秀兒沒有做太多的客氣。

我也隨意陪她吃了些。用完飯後,我對姑娘說:

“吳小姐,不知道你稍後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