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大亂,正在攻城的杜泰嚇得臉都灰了,連連大喊:“撤,撤,快去救刺史!”

柵城上的將士們歡呼雀躍,唯有陳蒨一頭惱火。

他的目光一直跟隨韓子高,眼睜睜地看著韓子高衝進火裡,自己卻無法阻止。幸虧李德把韓子高拽離大火,又幫他撲滅身上的火,揹著他攀援繩梯重新回到柵城上。

此時韓子高已是神志不清,陳蒨見他臉上、手上,好多地方起了水泡,有的地方皮都燒掉了,心痛不已。

晚上,將士們圍在篝火旁,捧著碗暢飲慶功酒。

“杜龕這次摔得不輕,估計屎尿都在床上解決,哈哈哈——”章昭達邊喝邊說,說完放聲大笑。

眾人跟著鬨笑,駱牙道:“沒摔死他是他的福氣,這次咱們狠狠打了杜龕的臉,令他們元氣大傷,估計會消停好幾天。”

“多虧子高兄弟,不然哪有這麼容易贏了這場仗。”劉澄道。

“子高兄弟又立了大功。”蔣元舉道。

“沒錯,咱們應該去敬敬子高。”章昭達道。

“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兄弟說貼己話吧!”到仲舉眯著眼睛道。

“柳先生,子高傷得嚴重嗎?”駱牙擔心地問。

柳玄景搖搖頭,喝了一口酒,嘆了一口氣。

“不會性命堪憂吧?”眾人急得紛紛追問。

“相比以前,這算是輕的了。”柳玄景道:“放心,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章昭達又問:“那會不會折損容貌啊?”

柳玄景笑笑不說話。

許胤宗道:“章將軍在意麼?”

“我?我無所謂,”章昭達道:“我是怕某人傷心,某人可是在意得很。”

眾人聽得哈哈大笑。

軍帳裡,陳蒨坐在床邊,看著榻上被藥膏塗滿全身的人,心裡不是滋味。

“阿兄,我沒事,不用人陪,您去喝慶功酒吧!”韓子高已經清醒,只是他原本清亮的嗓音因為吸入煙火而變得嘶啞。

陳蒨愧疚道:“我對不住你,你跟了我兩年,軍功卓著,可還只是一個侍衛……”說到這裡,陳蒨難過得說不下去。

“您忘了嗎?我可是信武將軍的阿弟呢!”韓子高笑道:“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尊貴呢,千金買不來的哦!”

陳蒨笑了,卻掉下眼淚。

信武將軍,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叔父引以為傲的“吾家之英秀”,如今成了棄子……

“阿兄,大兄一定會帶援兵來救我們的。”韓子高打斷了他頹喪的思緒。

陳蒨眼圈泛紅,點了點頭。

一連五天,敵人沒有發起進攻,守城的將士們都在笑話杜龕被打成縮頭烏龜,不敢出戰了。

陳蒨神情嚴肅地站在城頭觀察,雖然敵人營門緊閉,但是營內卻不安靜,車來人往的很是忙碌,從昨天開始,他們不停地從營帳裡往外搬出一箱箱東西。

“將軍,您總看什麼呢?好不容易不打仗,您還不多睡睡覺,養養精神!”駱牙在旁勸道。

“旗門,你說那些箱子裡裝的是什麼呢?”陳蒨問。

“輜重、武器、行軍打仗的東西吧,我看杜龕被咱們打怕了,這是要撤軍呢。”駱牙笑道。

陳蒨搖搖頭:“你錯了,那箱裡裝的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