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言踩下離合剎車,掛空檔,車子在護城河邊停下。

護城河邊滿是大大小小的石塊,如一條蜿蜒的緞帶,將整片平地分成兩半。平地上是一片雜草,時值秋季,雜草枯黃。再遠處是農田,溝渠裡的水映著陽光。農田以外是綿延不斷地山丘。

這裡與沿海完全是兩個不同風格的地方。

“怎麼了?”沈薏感覺到車子停下。

程嘉言解開安全帶,傾身撐著副駕椅背,另一隻手伸過去一拉,椅背順勢放倒,老舊的桑塔納發出咔地一聲輕響。

沈薏下意識閉上眼低呼一聲,等身子停止後仰,她才睜開眼,正好對上程嘉言的臉。

程嘉言抿唇看著她。

沈薏伸手推他。

程嘉言巋然不動。

沈薏放棄,罵他:“神經病!”

程嘉言身子一低,俯身吻住她。

深秋陽光斜斜地落在眼皮上,沈薏閉著雙眼,只覺得眼前通紅一片。

過了許久,程嘉言放開她,伸手抹去她嘴角的溼痕,啞著嗓子說:“到底誰神經病?”

沈薏不說話,過了會兒,說:“我腿軟。”

程嘉言嘴角翹了一下,說:“你想玩車震?”

沈薏:“有病!”

程嘉言笑了聲,轉身熄了火,放低駕駛座椅背,然後跟她並排躺了下來。

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照進來,車裡暖洋洋的。

沈薏脫了鞋子,把腳翹到中控臺上。

程嘉言轉眸,拍拍她的腿:“像什麼樣子!”

沈薏曲腿一躲,說:“又沒穿裙子。”

程嘉言哼了聲,沒反駁。

沈薏閉上雙眼,任由陽光洋溢在她臉上,耳畔時而傳來鳥叫。

“這裡有鳥?”

“嗯,附近林子裡的。”

沈薏說:“這裡比沿海柔和多了。”

程嘉言沒說話。

沈薏說:“你會不會不捨得回去了?”

程嘉言說:“沿海也有醫院,也有腫瘤科。”

“發展前景比不過城西。”

“反正都是給人看病。”

沈薏說:“池子太小。”

“……嗯。”

“蘇爾琪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程嘉言睜開眼睛,對上窗外豔陽,又眯了眯眼,說:“公事公辦。”

沈薏扭頭看向他,問:“什麼時候去公安局?”

程嘉言說:“今天就去。”他頓了頓,說,“本來昨天就去了。”

“我知道,中途被我叫回來了。”

程嘉言說:“不是被你,阿步打來電話,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沈薏挑了挑眉。

程嘉言說:“我接到蘇爾琪電話,知道她給家裡寄了東西。我……怕你生氣跑了。”

沈薏笑了聲:“又不是演國產青春片。”

她放下腳,拉直椅背,說:“走吧,去公安局。”

從公安局出來是下午三點多,太陽已經西垂。

兩人回到車上,程嘉言靠著椅背沒說話。

沈薏沉默了一會兒說:“蘇景天的名聲一直很好,似乎連警察都不相信這件事。”

程嘉言閉上雙眼,許久,才開口:“這件事目前為止,唯一的知情人是蘇爾琪。”

又是蘇爾琪。

沈薏抿了抿唇,別開頭,說:“我已經把她惹惱了。”

程嘉言摸摸她頭頂,說:“如果要蘇爾琪作證,勢必要調出當年我跟她的……”他頓了頓,說,“開房記錄。”

沈薏身子一僵,歪了歪頭,躲開他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