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哼一聲。

沈薏彎了彎嘴角:“我媽……去世了。”

“啊?”小姑娘張大了嘴,扭頭瞧了自己老媽一眼,垂下頭內疚道,“對不起啊。”

沈薏笑笑:“沒事。”說完,她看向視窗。

窗臺上風信子的紫色花苞孤零零地在風中顫動,沈薏怕它折了,小心翼翼地把它端去吧檯。剛找好位置擺它,大門口的鈴鐺便叮叮噹噹一連串地響起來。

沈薏回身,只見丁步率先跑進來,外面雨下得大,他從頭到腳都溼了。他的身後有大|波遊客魚貫而入,跟他一樣,都是渾身溼透,也有幾個人拿了傘,但是風雨太大,傘根本起不了作用。

最後走進大門的是程嘉言。

他渾身溼透,襯衫背心泡了水,緊緊地貼在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出他胸前、肩背結實的肌肉線條。

他的頭髮很短,進店之後,隨手扒拉幾下,很快就不再滴水。

沈薏看了他幾眼,又把視線轉到滿堂的賓客身上,瞬間揚起笑臉,拿著筆記本一桌一桌點單。

丁步又來到吧檯邊,抽了幾張紙巾擦臉,目光隨著沈薏晃動。過了一會兒,他朝沈薏那邊努努嘴,說:“程哥,她看見顧客怎麼跟看見爹媽似的?你瞧她笑得那樣兒……”

程嘉言也抽了兩張紙巾,疊成方塊在臉上擦拭幾下,還沒等他說話,丁步忽然扭過頭看向他,又說:“程哥,你說……要是我給她錢,她是不是也能跟我那樣笑?哎,一想到她跟我笑,我就……”

“你就什麼?”程嘉言沉著臉打斷他的話。

丁步訕訕地撓了撓頭髮,生生把沒出口的“硬了”吞回去。

程嘉言把紙巾扔進吧檯邊的垃圾桶裡,抱著雙臂看向沈薏。

外頭天色暗沉,店裡開了燈,暖黃色的燈光,帶點朦朧。沈薏點完最後一桌,抱著筆記本站直身子,一轉身,臉上明媚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就對上程嘉言的視線。

雨天空氣溼潤,室內也彷彿結了霧,稀薄地繚繞著,凝結著或深或淺的橘色光線。賓客高高低低的交談不絕於耳,外面雨聲稀里嘩啦像要下到時間盡頭。

有風從視窗飄入,沈薏今天用一條藍白相間的絲巾綁著長髮,兩鬢的碎髮被風撩起。

程嘉言眸光深邃,又瞧了她一眼,撇開臉,看向丁步,說:“待會兒算算咱們今天的提成。”

“程哥,你放心,我一定算得清清楚楚!”

程嘉言輕笑一聲。

說話間,沈薏已經抱著本子回到吧檯,很快開始按著單子做咖啡,神情專注。

程嘉言目光落在她髮間的絲巾上,倚著吧檯,默了一會兒,說:“一杯拿鐵。”

“程哥你瘋了?!”丁步從賬本中抬起頭,一臉痛心疾首,“你明知道她價格坑人!”

他聲音不小,沈薏隨手操起吧檯上的紙巾盒砸過去。

程嘉言伸手接住,丁步拍拍胸口,心有餘悸:“美女,你夠猛啊!”

“你閉嘴。”程嘉言把紙巾盒放回吧檯,又看向沈薏,說,“一杯拿鐵。”

沈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雙唇動了動,說:“稍等。”

程嘉言無聲地勾起嘴角,在她轉身之際,視線又落在她的絲巾上。

半個小時後,沈薏為最後一桌客人送上咖啡,回到吧檯,她看著已經在吧檯前落座的程嘉言,問:“拿鐵還要嗎?”

程嘉言身上的衣服已經半乾,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他聳了聳肩膀,似笑非笑,說:“這就是你對顧客的態度?”

沈薏抿唇。

程嘉言笑了:“不明白?”

沈薏咬了咬牙,最終揚起笑臉說:“先生,請稍等。”

程嘉言笑容微斂,默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