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父親要助黎魯、麻丹兩國來攻打我中原?”

易蓮嘆口氣,輕咬櫻唇,針鋒相對地道:“那你又知你正朝皇帝是個什麼樣的君主,德行如何,功績又如何?”

葉生一愣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易蓮有些淒涼地笑道:“現在的正朝皇帝也許在你們國家還能算是一位明主,畢竟人人能安居樂業。可是他好大喜功,為能擴大國界,不斷向我國和麻丹施威,若不歸附,就要率軍來攻。我們兩國年年進貢,還是滿足不了他貪得無厭的心。你可知在我們兩國尚未聯盟對付你們正朝前,你們的邊疆軍隊對我們兩國施過什麼髮指的惡行,燒殺擄掠是我們的人奉還給你們的!”

葉生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所有的對錯善惡一時沒有了分界,腦中空白一片,恍恍惚惚間,依稀聽到易蓮的聲音:“你可知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嗎?那年我媽回孃家,沿途由大師兄和幾位教中長老保護,卻不知怎麼走漏風聲,被幾千官兵包圍,最後幾位長老全部力竭戰死,大哥亦重傷昏迷,母親,母親被漢人高手所致,然後,然後……”

一陣哽咽聲傳來,葉生再也感覺不到易蓮趴著頭的楚楚樣子,混混沌沌地站起,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往樓下走去……

………【第四十章 何謂善惡】………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什麼地方,葉生只覺著自己喉乾舌燥,雙腿有些乏力,於是軟軟坐到,觸地後方才有些回過神來。留意前方,明白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城外郊區稻田邊的大路上。

想想再過得幾天也就是中秋了,別說自己團圓難望,就連那個異域的少女恐怕也難以返鄉。不過想到這裡,他也不禁啞然失笑,塞外有中秋節之謂嗎?

失笑後又被一陣不可言喻的酸楚替代,看向前方的稻田,已經收割後的田裡只剩下齊齊整整的稻根,一簇一簇有規律地紮在田裡,乾枯的稻稈則堆在一邊,如果在今天這種yīn暗的天氣裡躺在上方,吹著涼爽的秋風,定是舒爽至極。

驀地一個聲音讓他驚訝的回頭:“田園之樂確實令很多隱士嚮往選擇,可是也必須有一個安寧的環境才行。”正是那陳半仙拿著招牌竹竿,笑呵呵走來。

此時他著一身青袍,抬手舉足間也頗有一股隱士的飄逸風采,並不忌諱地上的髒,一屁股坐在葉生旁邊。

葉生淡淡地移回目光,繼續看向前方,半晌平靜卻略帶些複雜感情地說道:“先生,這世界上,何謂善,何謂惡?”

路上行人無不奇怪地對他們投以注目禮,畢竟這一大一小兩人的風度實在罕見,可他們卻坐在路邊,看著稻田,不奇才是怪事。

陳半仙哈哈一笑,右手指向前方道:“這是什麼?”

葉生雖不知他是何意,仍然回答道:“這是稻田。”

陳半仙道:“對,它是稻田,那它為什麼被叫做稻田,不被稱作花田、菜地?”

葉生更顯愕然,說道:“因為它被種上了水稻,所以叫稻田啊。”

陳半仙緩緩點頭,笑道:“對,如果種在上面的是花或菜,那麼這塊田所擁有的東西就會不同。同樣,當我們出生的時候,我們的心何嘗不是一塊田呢?當我們漸漸長大,周圍的人或物有意無意地給我們心田種了不同的東西,所以我們的想法就會不同。如果你問洛風善惡何物,他想必會說阻他復仇的都是惡,助他成功的人則是善。如果你問侯聖,他就會說除了他的子孫,滿世界的人人物物都是惡!可是你問問你自己,善惡到底是什麼呢?”

葉生懵然呆住,又過了良久,隨手拿起一個小石子,狠狠往田中砸去,隨即深深呼吸一口,方才消去不少壓抑,然後苦笑一聲道:“先生似乎什麼都知道呢。”

陳半仙戲謔道:“我可是知過去未來,生老病死的陳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