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摸了摸,心知那裡肯定留下了什麼痕跡,不免懊惱自己剛剛將頭髮撥到耳後去的行為。

陳易見她理頭髮的樣子,輕聲笑了,“圓缺,你緊張的時候還是會借撥頭髮來掩飾。”

辛圓缺抿了抿唇,先是裝作沒聽到,後來卻也彎起唇角,微微晃著頭,“是啊,有些小習慣根深蒂固了。”

“也還會在緊張的時候左手抓右手?”

相欠(13)

“……是啊。”辛圓缺無奈點頭。

陳易認真打量著她的表情,順著問,“還那麼……恨于敏敏?”

辛圓缺聽到這個問題,表情一下子就沉寂了下來,眸間光芒幾明幾暗,好半晌後,才從唇邊逸出一個輕巧又沉重的字眼,“恨。”

即使如她所說,她清楚知道,當年那些事最多責任一半一半,誰也逃不了干係,尤其是她自己,最開始就錯的一塌糊塗。

可她怎麼能忘記在她對於敏敏如此低聲下氣苦苦哀求時,後者對她是怎樣倨傲的態度,怎樣將她的尊嚴和期盼放在鞋底一點點碾碎,怎樣看著她和她媽媽天人永隔卻還帶著殘酷的笑容開始挑撥離間誣陷栽贓,怎麼在她最落魄的時候,試圖再補上致命的一刀!

她心如死灰時,她趾高氣昂。

她眾叛親離時,她雪上加霜。

叫她怎麼可以不恨?

陳易撫向她頭髮的手,讓辛圓缺驀地驚醒,鬆開了不自覺咬緊的牙關,怔怔的看向他。陳易在此時揚起唇角,眼裡的寧靜,聲音的低穩,都是讓人安定的力量。

“放心,她不會再驕傲太久的。”

(4)

沒有去小區專設的停車場,而是將車緩緩停在了樓下,辛圓缺拉起手剎,關掉車燈,熄了火,靠回背椅,想抽菸,煙盒卻空了,就乾脆坐在那裡愣愣的發著怔。

陳易住的酒店就在市區,從送他回酒店到現在,她一直在想陳易最後對她說的話。

如果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她該開心才對,可是聽了卻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她定定看著陳易溫和的笑容,卻明白那裡面同樣摻雜了殘酷的冰涼。

陳易是個心思掩的極深的人,什麼都不會外露,不光是他的身世,他的手段,還有他的感情,都是這樣。

“圓缺,我不是為了你才做這些。”他語聲緩慢,看著她,說的十足的認真。

她回過神,輕巧一笑,“我知道,你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

陳易便轉過頭去,笑了,她看著看著,最後還是說了句,“陳易,謝謝你。”

可惜不是你。

她是真的覺得可惜。

今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情,她緩緩閉上眼睛,一時真的覺得有些累了。

只是不知道這累,能不能讓她今晚不依靠安眠藥就入睡。

手慢慢摁上正隱隱作疼的胃部,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今天猛地灌下兩滿杯紅酒,情緒又這般高低不平的起伏……

猛地一陣噁心上湧,辛圓缺慌不迭的坐起身,推開車門衝了出去,對著外面的花臺就是一陣乾嘔,可畢竟不是酒醉,也沒有多餘的東西給她吐,除了胃部看似無法停止,一波勝過一波的劇烈抽搐,再無其餘反應。辛圓缺忍著痛苦,徒勞的等痙攣過去,眼淚卻因為難受不受控制的迸出眼眶。就在淚眼婆娑中,她幻化模糊的餘光收進了身後亮起的車燈。

辛圓缺沒有轉身去看,可粗啞的腳步聲響起後,一隻手卻穩穩的落在她的背上,順著背脊線溫柔的幫她順著,另一隻手遞過一張手帕。只是與動作中的憐惜完全不一樣的,來人聲音卻淬著諷刺,“不是都酒場老手了,該千杯不醉的麼?”

辛圓缺胃部的痙攣已經漸漸平息,只是仍空落落的難受,她接過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