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小小的我使勁向後仰著頭,一直順著穿黑褲子的長腿向上看……這次我看到了,那一身黑衣的殺手確實長著跟我一模一樣的臉!我想起來了,完全想起來了!

確切地說其實我早就想起來了,只不過自己不知道而已。難怪我不喜歡照鏡子,難怪每次照過鏡子都會做這個噩夢……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我們是在庫房樓上的臨時休息間裡面。童哥正擔心地抱著我。方寧、駱先生圍在我的床前。我坐起身,推開擋在我眼前的駱先生跟方寧,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正站在門口,灰衣人擁著他,阿飛垂著頭站在一旁。「你……」我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我咳嗽了兩聲,接著問,「你是誰?當年殺害了我父母的人是你,對不對?」「是。只不過他們並不是你的父母,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樣。」另一個我平靜地說,「至於我……」「你是誰?我的父母又是誰?」我問,他為什麼跟我長得這麼像?就是父子也很難這麼像,如果說是雙胞胎兄弟,他又比我大太多。「誰來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父母到底是誰?你又為什麼要殺他們?」沒人說話,童哥跟阿飛還有那個穿灰衣服的男人交換了個眼色,駱先生似乎輕蔑地一笑,然後他們一起看向那個酷似我的男人。「你們出去吧,」那男人說,「讓我跟他好好談談。」沒有人動。駱先生和風細雨地說:「幹嘛非讓我們出去呀,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開呀?其實事情的經過我們也都知道,萬一你不小心漏下了哪一段,說不定我還可以補充。」酷似我的男人嘆了口氣,坐到了我的床邊說:「我可以說是你的父親……」「可以說?」我抓住他話中的語病,是父親就是父親,什麼叫「可以說」是我的父親?「是,如果你有父親的話,只能說是我。當年被我殺掉的那個女人可以說是你的母親……」又是「可以說」!「可以說」是我父親的人接著說:「你的母親〈這次他沒說可以說〉本來是駱欣然的未婚妻,從小被他們家收養,叫嫣然,是個絕世美女,後來我們相愛了,還生了你。「可是在你兩歲大的時候,你的母親跟姚亦峰─也就是你把他當成父親的那個人─跑了,他們帶走了你,卻把我扔給了姓駱的變態,我被囚禁了四年多,在那個變態的城堡裡面。」

我打了個冷戰,心裡有些理解他了,四年……我被關了四個月,就已經想要殺死自己了,這個男人……我的「可以說」的父親,居然被關了四年……

「後來呢?」

「後來我找機會逃了出來,殺了你母親嫣然和姚亦峰兩個。」

他說的很平淡,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想起駱先生城堡裡面那間密室,那油畫、蠟像,我可憐的父親居然在那個能讓人瘋掉的牢籠裡被關了四年……

我伸手想要拉他的手,他卻哆嗦了一下,把手拿開了─我的心一涼,伸出去的手尷尬地舉著僵在那裡,我的父親,居然,是討厭我的……

「這個版本太簡單了,」駱先生突然插話,「為什麼不告訴他你當年愛上的是姚亦峰而不是嫣然?而且……」

「駱欣然你這個變態!」

父親對著駱先生大吼,駱先生並沒有因為這個評價而生氣,反倒謙虛地微微躬身,好像剛才的話是在恭維他一樣。

灰衣男人安撫地拍拍父親的後背,父親冷靜了一些,深深喘息了幾口接著說:「駱欣然你這個變態……」話雖一樣,語氣已經緩和了下來,夾雜著無奈。

父親嘆了口氣,轉向我接著說:「駱欣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他喜歡收集美麗的東西……和人。

「你的母親嫣然,是個稀世的美人兒,一個偶然的機會,她認識了姚亦峰,他們兩個人相愛了,可是卻不敢給駱欣然知道,不然駱欣然要掐死他們兩個,不過像按死兩隻螞蟻般容易。」他停了停,嘴角扭曲著拉扯出一個冷笑加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