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離道:“師兄,你笑起來很好看,你應該多笑才對。”

百里屠蘇微窘,道:“好了,時辰不早了,睡吧。”

二人一起躺下來。

石床原本便是隻供一個人睡的,如今兩個人平躺便有些狹窄。

為了不掉下去,二人只得面對面側躺著。

太近了。

只要往前移動一寸,他們的臉便會貼在一起。

百里屠蘇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收斂呼吸,幾近於無。

千離閉著眼,長而翹的睫毛撒下淺淡的陰影。

他的鼻子十分小巧,但又直又挺。

他的唇瓣微薄,唇形十分好看,唇色淺淡,好似三月桃花的顏色。

百里屠蘇一向覺得人臉都大同小異,沒什麼美醜之分。

今夜,如此近距離打量著千離的臉,百里屠蘇生平第一次覺出人臉的不同來,覺出美來。

千離便是美的,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人都要美。

百里屠蘇正看得入神,千離忽然睜開眼來。

他的眼比天池之水還要明亮澄澈,百里屠蘇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千離道:“師兄,我睡不著。”

百里屠蘇無措道:“那……怎麼辦?”

千離望著他,道:“師兄,你可不可以抱著我?就像上次那樣。”

百里屠蘇愣了片刻,伸出手,摟住了千離的腰。

千離又道:“師兄,我可以抱著你嗎?”

百里屠蘇輕聲道:“嗯。”

千離便往前挪一挪,貼到百里屠蘇懷裡,亦伸手環上了他的腰。

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沒有一絲縫隙。

千離的臉埋在百里屠蘇胸前,甕聲說:“師兄的懷抱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能教人無比安心,就好像……家一樣。對,就是家的感覺。像這樣被師兄抱在懷裡,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樣,溫暖,安全,踏實。”

百里屠蘇便將他摟得更緊一點兒,道:“千離是想家了嗎?”

千離沉默片刻,道:“我沒有家。”

百里屠蘇不知該如何安慰千離。

雖然他也沒有家,但他有如父親一般的師尊,如大哥一般的師兄,他便將天墉城看作了家。

千離緊接著道:“我從很小的時候便在江湖上流浪了,去過很多地方,遇過很多人,得到了許多幫助,也受到了許多欺凌。我之所以會上天墉城學藝,便是為了能保護自己,再不受人欺凌。”

百里屠蘇突然想起小時候,大師兄陵越問他為何執劍,他答不上來,便反問陵越為何執劍。

他一直清楚記得陵越那時的話:“手中有劍,方能保護自己珍惜之人。”

於是,這也便成了他執劍的理由。

百里屠蘇不覺便脫口而出道:“千離,我會保護你。”

千離的臉埋在他懷裡,百里屠蘇看不到他的表情,隨即補充道:“你以命護我,我自然也要以命護你。”

懷中的人久久沒有聲音。

久到百里屠蘇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卻驀然聽到一聲壓抑的嗚咽。

百里屠蘇心下一驚,喚道:“千離?”

千離沒有應答。

百里屠蘇遂動手將他從懷裡拉出來,便看到了一張被淚水打溼的臉。

一瞬間,百里屠蘇的心裡似乎也下起了傾盆淚雨,酸澀不已,道:“千離,為什麼哭?”

千離咬著唇,說不出話,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百里屠蘇看著他滿是淚痕的臉,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心痛的感覺。

鬼使神差的,百里屠蘇低下頭去,一點一點的靠近千離,然後吻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