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將賈瓊摟到自己懷裡,安慰道:“你以後就是一城之主,所有的政務軍務都要靠你自己來處理了。整座墨城數百萬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你又怎麼會是孤零零一個人呢?”

賈瓊點點頭道:“孫叔叔,我不想當什麼城主,我把墨城送給你,你幫我治理好嗎?我只想有人陪在我身邊。”

孫慕雲一把推開他道:“小鬼,你休得胡說,我一介修道之人,莫說這座墨城,就算整個天下放在我的面前,我也是不屑一顧的。好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去也——”

話音方落,孫慕雲便乘上自制的木鳶,直往南邊那如同新洗的蔚藍天宇中去了。

彼時薄雲輕翳,四野岑寂,天若琉璃。只有天邊一個漸去漸遠的黑點,終歸寂靜。

賈瓊將孫慕雲一飲而盡的酒杯再次斟滿,輕吟道:“且將歇,再進酒,嗟爾!”

“孫叔叔——走好!”他朝著遠去的孫慕雲揮著手,聲嘶力竭地喊道,懸於腰間的七星劍也隨之劇烈地晃盪起來。

“恭喜城主。”侍立一旁的親衛上前道。

賈瓊長嘆一聲,拿起石桌上給孫慕雲斟滿的酒杯,說道:“此刻我沒有哪怕絲毫快意,卻只感到些許失落,難道真的是我錯了?”

說著他將手中的酒杯猛然擲於地上,那玉杯摔成一堆碎片,凌亂的玉沫在空中反射出冰冷的弧來,亦如冰冷刀刃的森然反光。滿亭的酒霧細碎空濛,終於在搖晃的碧綠柳色中消散無蹤。

“難道城主怕他報復於你?他雖然神通廣大,但是中了酒中的點絳唇之毒,也絕無倖免之理。”那親衛一臉諂媚道。

賈瓊倚在別柳短亭的硃紅石柱上,輕聲道:“不,他若想報復於我,方才便可以動手了。這酒中之毒是奈何不了我這位孫叔叔的,不過是表明了我的態度罷了。”

那親衛驚訝道:“難道他方才已經知道酒中有毒了?那城主你為何還要將墨城贈與他,若他答應了豈不是麻煩了!”

“我不過是以退為進罷了,我這孫叔叔也是個心高氣傲之輩,就算他本來對墨城有覬覦之心,但我把事情挑明瞭,他便拉不下這個臉來了。若是我執意如此,他甚至會跟我翻臉。”賈瓊輕笑道。

那親衛聽得心下一陣駭然,額間也隱隱有冷汗滲出。

“笑一聲醉醒之間,難得糊塗。”賈瓊突然手舞足蹈,鼓腹高歌,狀似癲狂一般。

如此般過了片刻,他終於停歇下來,瘦削的身體裡散發出熱氣來,原本有些泛白的臉上也潮紅一片。他有若痴語一般道:“想我自幼無母,十歲喪父,孤苦無依,若不是故意對那陸水蘇言聽計從,百般依賴,只怕早已遭了毒手了。幸好上天憐我,給我送來了孫叔叔。我示之以弱,讓孫叔叔同情於我,借他之手終於將那陸水蘇除去。只是過了今日,再見時即使不是仇敵,也談不上絲毫的情分了。”

他突然咬牙切齒地厲聲道:“傳我令,將敗退回墨城中養傷的那數名修士即刻處死。我墨城有了祛邪液,再也不需要什麼修士鎮守了!”

小寶和鬼王此時正待在麒麟古城中,鬼王換了一身白色的袍服,若不是體表偶爾翻騰的黑煙,倒也稱得上儒雅。他坐在墨城柔軟的草地上,看著趴在一旁酣睡不止的小寶。

草地上突然多了一人,眉間小小的三瓣蓮花的圖案中竟多了一絲黑氣,正是一臉蕭索之意的孫慕雲。

覺察到孫慕雲的出現,小寶突然睜開眼來,朝他嗚咽了一聲。

孫慕雲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朝小寶道:“小寶別擔心,我沒事。”

接著他朝地上穿著白色袍服的鬼王一抱拳,道:“秦道友,多謝你的提醒。”

經過多次閒聊,鬼王終於知道這具煉屍生前叫做秦不傷,孫慕雲覺得稱呼他為“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