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灼燙如火。平常用五根手指可以數得出他的眼睛噴融漿的時候,但……痴武嚥了咽口水,頭皮開始發麻。這種眼神尚屬陌生,她小心翼翼,討好的陪笑:“童,我們進去躲雨啦……”話才溢位口,忽然發現童的手扶住她的後腦勺,還來不及推敲他是何意,就見他俯不頭吻住她的唇瓣。

雨之外彷彿又下了一道霹靂、擊中痴武的知覺。她的黑眼圓圓張著,雨水順著童的臉滑落在她臉上。

童……瘋了啦?還是以為她需要人工呼吸?

寒顫從腳底打起,震醒了痴武的神智。她忙要推開童,後腦勺執著的力量硬沒法推動。

痴武的心開始慌了!努力想擠開他。可怕可怕!這樣的童晃雲,陌生得緊,始終沒能推開他,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差別嗎?

不知過了多久,童晃雲放手。痴武幾乎連滾帶爬的往後跳離,雙腿有些發軟,不由自主在一片泥濘之中跪坐下來。她的心臟跳得好快,嘴唇鹹鹹的,溫溫的,舌頭好痛。痴武不意識用力擦了擦唇,有些恐慌的,沒發現童晃雲在看見她的舉動後眼神變得更沉了。

童一向只給她安心舒服的感覺,沒有這麼……教人害怕。

“喜歡與愛是差別的,痴武,我愛你,而你呢,我要知道你的答案。”他的聲音不大,在大雨裡顯得模模糊糊的,但痴武聽見了。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不同於以往好聽,卻教人揪緊了心。

圓圓的臉發白,顯得很迷惘。“童……”沒見過他大聲大氣的樣子,一直以為他是內斂而沉穩的——

“我以為我可以再等下去,痴武。”

“童……你……你等什麼啊?”有點害怕。老頭死時她都沒有這麼害怕過,總覺得過去的日子開始遠離了,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依賴的就只有童了,如果連童都變了,還有什麼可以倚靠?

“童……”她爬起來,怯怯地走過去。“我……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是不?”連說出來都覺得彆扭。不敢再隨性撲進他懷裡,因為怕方才他的吻……這是首次怕了童。

“那都已經過去了。”童晃雲眯眼。“痴武,你不能永遠都做彼得潘,我也不可能永遠等你醒來,我愛你——”痴武怯縮的臉讓他將剩餘的話壓下。他耙耙溼發,語氣柔了點,但依舊堅持:“我愛你,痴武,不求你有立即的答案,你可以好好的想想。”

“想……”想什麼9痴武怔怔地看著他冒著大雨走回學樓。

而她,淋在雨裡。

以往的童很護著她的。每回下雨,總會拿傘接她,沒了傘,也會陪著淋雨,有時在堤防上,有時在蕭索的小巷裡,這樣的過去不能延續嗎?

“搞什麼啊……”她喃喃地,唇尚有麻麻的感覺。是她的初吻咧,想都沒想過初吻會給童搶去。這樣粗暴的童好陌生。痴武愣楞低頭,她穿著圓領鵝黃色的T恤,在雨水打溼的情況下,曲線畢露,是因為這個關係,所以童不敢讓她抱嗎?

但是以往……

成長……就得將過去區別了嗎?

痴武用力拉拉短髮,懊惱極了。

一場大雨讓痴武得了嚴重的感冒。頭昏昏、腦脹脹,病了一個星期還虛虛弱弱的,完全符合了當初自我介紹的病美人。

工友伯伯還算好心,讓她少做點工作,順便到校醫那裡拿了點藥。在過去,她算是個健康寶寶,要病也只病個二、三天就生龍活虎,遙遠的記憶裡還略著中學時,她生了病,童向武術學校請了幾天假去看她,那時的童多好——

這些天也不敢再鑽進童的單身宿舍睡覺了,對他多多少少有點懼怕。在上課時撞見了,也不敢直視童,匆匆忙忙就跑了。童沒追上來,一想到就好想哭,淚腺發達得要死!是誰這麼說過,病人總愛胡思亂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