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傷害?」半臉男嗤笑了一聲,「十二個時辰之後,李梳就要魂飛魄散了。」

「什麼?」

「你以為魂魄離體不會有損傷?」他看看地上李梳的身體,「修道之人也許能憑藉修為堅持一段時間,但這樣強行抽離,危害就大了。你要去把他追回來嗎?現在還來得及。」

追回來,就可以救了李梳。

不去追,就這麼讓他的身體空出來,那麼,我嚥了下口水,想著,也許,這樣很多問題就解決了。

心裡惴惴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有那麼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思確實很值得唾棄。腦子裡充滿了亂七八糟的想法,有惡劣的,有不那麼惡劣的。

我記得我和半臉男的閒聊,那時候我們正守候何筒守得不耐煩了。他突然問我,當時我在水裡看到了什麼。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問的是毓珠出現時候,我看到了什麼。

看到什麼?不就是那怪物嗎。

他搖搖頭,笑得很是曖昧,低聲道,毓珠能以人心所想為餌,那時候你半個身子都傾湖面了,還敢說你看到的只是那個怪物?

我想著我看到的東西,悶不吭聲。

他悠悠地說道,毓珠若不能映照人心所想,就不會出現。但是人的心很複雜,就算他俯身湖面,毓珠也很難會浮上來;妖的心很簡單,所求一目瞭然。他瞥了我一眼,你一看,它不就浮上來了嗎。

就算你說我作為魚餌比你好用,我也不會覺得開心。

他最後笑笑,不再追問我看到的是什麼。

我可以對他翻白眼、抵死不認,卻不能騙了自己。嘴越強心越虛,這就讓我難得鬱悶起來了。

我最終的決定還是去追。

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李梳當初的一句可憐,我也不能由他被綁了去。我拼命說服自己,李梳對我有恩有恩有恩。從我出世以來,跟我有仇的人多如牛毛,跟我有恩的人卻少如犛牛。如果我不知道他被綁就算了,都知道了還能裝作不知道嗎?

當然了,我確實是不知道何筒究竟想對李梳做什麼。但綁了魂魄去,總不是喝茶吧?喝那十二時辰斷命茶?

「去!」我最後下定了決心,「李梳對我有一言之恩。」

「一言之恩?」他挑挑眉頭,「你雖然是妖,道德標準倒是比一般的人還要高。」

還有臉說,那還不是人類乾的好事。空空立下無數的道德標準,自己不遵從就是率性自我瀟灑不羈;換了我們妖啊,一不遵守,就會被說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最後搞得我們妖啊,個個道德標兵,只只行為楷模!

何筒去得很快,待我決定要追,早已經不知方向。

要往哪裡追?我問。

我怎麼知道?半臉男反問。

咦,你不是有異眼嗎?

半臉男嘴角微微勾起,「你該不會以為,我用異眼就像把你吃路邊攤一樣方便嗎?」

我頓時周身不適,趕忙變回人形。半臉男似乎滿意地笑了一下,「要追上他,倒也不必用異眼這麼麻煩。」

他接著解釋,這房子有佈下強烈的結界,如果那個李梳的身體離開,即刻會被施法者得知。何筒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僅僅綁走了李梳的魂魄。不過,肉身穿越這種烈度的結界,定會沾染上法術的餘韻。

他的手指在空中一勾,似乎真勾住了什麼的感覺,「我們只要循著法術的殘痕,就可以追上。不過它在空氣中殘留不了太久,如不化風去追,就要丟掉了。」

他催促我。

「化風,你覺得我這樣的小妖可以化風?」我忍不住抱怨,「你何不乾脆把我弄成麵粉,化風的時候把我捲過去得了。」

半臉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