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教過他們什麼是愛情,那時也不像現在這般有那麼多的電視電影小說動漫之類的各種渠道可以借鑑。只是他們忽然有一天發現眼裡只能看到對方。即使見著面心裡也還想著對方那就是一種單純的喜歡吧?因為已經別無他法,同他(她)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變得快樂,下意識的異常在意對方,甚至有時會覺得恐慌。

她太彌足珍貴,所以他才會惶恐會失去。越是察覺這種心情,那一晚前代巫主大人所說的話就越鮮明,而隨著時光一點一滴地溜走。那不知是詛咒還是預知的一夜便如一顆劇毒的種子在無涯的心裡生根發芽,直到那滿是倒刺的荊棘將他的心密密麻麻的纏繞,成為連愛情也無法解除地桎梏。

“無涯,如果我真的跟阿孃預言的那樣,很快就要死了,你會好好地活下去吧?”已經成為亭亭玉立少女的佳期坐在幾乎望不到邊的朱龍花田中狀似漫不經心的輕輕開口,斜陽似火。背景是鋪天蓋地的一片火紅。

無涯閉了閉眼,心口處猛地抽搐了一下,雙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不。我一定會陪著你一起上路的。”說著他睜開了眼,那遮天蔽日的紅第一次深深映入了他黑如曜石的眼瞳,“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走。”

佳期很短促地展現了一個笑意,但眉間終究還是隴上了輕愁:“難道你覺得為心愛地人而死,就會幸福嗎?我不會這麼想。為了我所愛的人,我一定會活下去,這就是我愛人地方式,我沒有告訴過你嗎?”

無涯怔了一下,卻是沒想到佳期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平日裡看她跟村子裡的孩子玩鬧嬉戲還一如當年。心裡也一直把她當成那個半夜裡揉著眼睛站在門邊問他“怎麼了”的小女孩。但,時光就是這麼讓人琢磨不透。

“活下去比一起死去要難很多。但是如果我死了泉下有知,知道有個人一直對我心心念念,那我一定會走的了無牽掛吧?呵呵,或許我這麼想太自私了,但是啊,無涯,無論如何,你要好好活著,連我的份一起活下去,然後在你的心中留一個小小的角落給我,這就是對我最好的愛護了。”佳期瓷白的小臉揚起,笑得沒心沒肺。

無涯的眼睛該是被這沒有盡頭的火紅刺的酸澀了起來,他垂下眼睫沒有接話,只是大步走上去把佳期一把拎起來緊緊地摟在懷裡,已經冷硬的堪比最堅硬之石的心也不由得開始祈求時間能定格在此時,抑或是儘可能的流逝的更慢一點……

佳期有心疾,她自己從小就知道。阿孃還在的時候曾經淡描輕寫的提到過其實每一代巫主都有這樣或那樣無法治癒的疾病,例如阿孃本身就是天生的雪發雪瞳雪膚(某綿註解:嗯嗯,就是最嚴重的那種白化病),而且阿孃的眼睛基本不能視物,所以跟阿孃比起來,她的心疾倒是顯得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阿孃曾經說過她的病最好的良藥就是不要動感情,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做到像阿孃一樣冷然和超脫。不知道是不是她那心疾帶來的後遺症,她好像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對什麼都覺得無比的有趣,即使偶爾停留在花草上的一隻蜻蜓或者蝴蝶都能讓她欣喜不已,就連巫主必修的靜心咒都無法讓她徹底沉靜下來。

佳期至今還清楚記得在她年幼時的某一晚心疾發作,阿孃冰冷的、不帶一點溫度的手掌貼在她心口為她治療時說的話:“你是如此的活潑,或許正是因為你心頭的血是熱的……”阿孃的話好像沒有說完,佳期那時還小也不知道追問,現在偶爾回想起來,阿孃後半句是想說什麼呢?畢竟那是佳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宛如冰雪鑄成的阿孃臉上出現皺眉這個動作。

佳期其實很想在有生之年能到村子外邊去看看,不過無涯看人看的很緊,再者她在村子裡轉了無數遍了,硬是沒有找到一條出村的路,往往沿著房屋走到盡頭便會突兀的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或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