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往行在外去了。

恰在此時有個秦國中等女官急匆匆進來,同他擦身而過,在房外通報,喚出其他幾名高等女官和總管太監,低聲說了幾句話。

其中一人臉上怒色一隱即現:「這還用稟報做什麼,直接杖斃,喝令其他所有人觀刑。」

此時容若已坐在安樂床邊,呆呆望著她,對於身外諸事,竟是完全無知無覺。

倒虧得楚韻如耳目靈敏,雖在裡間,卻也聽得到外頭的聲息,徐步轉出屏風,在房門前止步,輕聲問:「怎麼了?」

一名女官施禮道:「是我們管教不嚴,幾個不懂事的宮女太監竟想逃走,我們正要下令處置。」

楚韻如心中嘆息,果然下民如草芥。身為陪嫁的隨員,面對秦楚兩國敵友難分的關係,誰能不擔心公主逝世後,自己的命運呢?換做狠毒點的君王,就是下令讓所有秦人陪葬,就此名正言順,除掉一切隱患也是可能的。

「公主生死未卜,正要放生積德,為公主祈福,切不可輕開殺戮。」

幾人互相遞了幾下眼色,便都點頭,表示願意聽從她的意思。

適時,裡間傳來容若一聲喜極呼喚:「安樂,你醒了……」

楚韻如為之一震,轉頭就往裡去。其他幾名秦國的女宮和總管太監也都是臉現喜色,興奮之下,竟是連規矩也忘了,不經傳喚,便直往裡闖,紛亂間,幾乎把整個屏風都給推倒了。好在這個時候,誰也顧不上計較他們的無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床上那數日暈沉,堪堪醒來的安樂身上。

安樂的眼神幽幽,凝望著容若,輕輕道:「容若,你瘦了。」

「哪裡有?」容若摸摸自己的臉,強笑道:「你病糊塗了,我好得很呢,你要能快點好起來,陪我回京,我們就會很快胖起來的。」

安樂輕輕笑了,那笑容虛弱而蒼白,她的聲音那麼低微,低得幾乎聽不見:「恐怕我是不行了……」

「怎麼會?你不過是太勞累罷了。」楚韻如輕聲勸慰:「好好休息幾天,就能恢復了,到時我們一起回家,好嗎?」

「家?」安樂眼神微微動了動,眸中漸漸有了些溼意,遙遙秦都,迢迢楚京,哪一處,是她的家鄉?眼前摯友,萬里骨肉,又有誰才是她的親人?

「是啊,咱們一起回家,我大赦天下,為你祈福。」容若強忍著眼中的淚,勉力地微笑。

安樂輕輕一笑:「國家律法,豈可因一人一事而廢,此事斷斷不可。我死之後……」

容若大叫:「你不會死的。」

安樂被這一聲喊震得眉頭微蹙,低咳兩聲,臉色愈顯蒼白。

楚韻如狠狠瞪他一眼:「你胡鬧什麼!」忙俯下身,輕輕拍拍安樂的胸,為她順氣。

容若再不敢出聲,只怔怔站在那兒,惟眼中的悲痛無依,令人見之惻然,良久才痛道:「安樂,為什麼這麼傻?如果在秦國時,你就好好治,也許不會……」

安樂微笑搖頭:「我知道,他們兩個是對你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無論如何,我要保護他們,我要他們安全。」

楚韻如不得不用帕子掩了眼睛一會兒,這才能如常說話:「你太累了,別多說話,好好休息。」

安樂無力地搖頭:「我若不說,怕是沒機會說了,我死之後,就把我葬在這兩國的邊界吧……」

容若聲音已然哽咽:「你不會死,我不聽你這些糊塗話……」

安樂溫柔地看著他,神色如看著一個任性得不肯面對事實的孩子:「不要為我難過,人誰無一死呢,我曾經得過你們這樣傾心相待,便是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在這個世上,我不恨任何人,包括……」

她語聲一頓,然後道:「我已是秦國出嫁之女,又還沒來得及踏進大楚皇宮,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