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爭,不敢努力,甚至不敢正眼瞧自己喜歡的人。可是,我今天居然能鼓起勇氣對他說我喜歡他,顫抖著身體,發著艱澀的音對他說:徐冽,我喜歡你。我真的很為這樣的自己開心,開心得連眼淚都掉了下來。

有誰曾說,開始的時候,我們就知道會有終結。所以選擇表白的時候,我就預見到了被拒絕的結局,只是沒料到會這樣的直刺人心。他是那麼暴燥厭惡地推開我,吼著:“別來煩我!”就匆匆離去。他是那麼焦慮地在找著什麼人,焦慮到,甚至沒有正眼看一下我這個說喜歡他的人。原來,真的是開始的時候,我們就知道會有終結。只是,為什麼明知道結局,我的淚還是忍不住要流下來,一滴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想我會永遠忘掉這一天,徐冽也好,小潔也好,盈盈也好,甚至包括我自己,沒有人會知道這一天的存在。它將塵封在這裡,塵封在我最單純美好卻絕望的初戀裡,永不開啟。

哥哥半拉半拖地拽著我往醫院裡走,來來往往的人走過我們身邊,他們臉上都掛著屬於自己的悲傷歡喜,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只因我的恐懼彷徨只是我的,與他們無關。

手機上顯示了六個未接電話,都是徐爸爸的號碼,因為沒有存名字,所以只有我很熟悉的一串數字。一個一個阿拉伯數字辨認著讀過去,只覺頭暈。

大概是等急了吧。我這樣想著,待要翻看一下電話打來的時間,卻聽哥哥錯愕驚惶地叫道:“怎麼回事?!”

我抬起頭,只覺眼前一片黑暗,武敬高大的身體在我面前投下一道陰影:“少夫人,少爺的情況忽然惡化,手術提前進行了。”

我晃了一下,從他眼裡看到慘白的自己,臉是白的,唇是白的,連眼中的光芒也是蒼白的。我茫然地按下手機按鍵,低頭去看未接來電的時間,那一個個數字卻忽然模糊了,變成一張張熟悉的臉,帶著姜豔絕麗的笑,無聲地衝我呢喃:你爭不過,你永遠爭不過我。

我從沒有想過,要和你爭。我在心裡這樣說著,然後聽到自己開口問:“手術進行了多長時間?”平靜溫和的語調,摻雜著幾分冷淡的死寂。

武敬有些悲慼的聲音傳入耳中:“快兩個鐘頭了。老爺和夫人都在手術室我,少夫人快進去吧。”

我點點頭,順著他推開的門走進去。腳下忽然一個趔趄,武敬連忙扶住我:“少夫人,當心!”

我仍是點頭,有些辨不清方向,抬頭只見鮮紅的“手術中”三個字,紅得晃眼,紅得我心慌。本能地不想接近,四顧卻史覺惘然,原來除了這條路,我竟尋不到一個歸途。

一雙有力冰冷的手扶我坐下,我抬頭看到一張俊秀冰寒的臉,沒有喜怒哀樂的表情,甚至連眼底也依稀是死寂的。我一時想不起這人是誰。只喃喃道了聲謝坐下來。

徐爸爸聲音沙啞地問:“藍藍,身體沒什麼事吧?”

我搖頭,努力想扯出一絲笑容:“您的電話,我沒聽到。”徐爸爸不知是在點頭還是搖頭,喟嘆的語氣夾雜著悲傷、恐懼和悵惘,“其實,都一樣。”

一樣什麼呢?徐媽媽嗚咽的聲音溢位來,迴盪在小小的等候區。那鮮紅的“手術中”三個字,像即將凝固乾涸的血跡一樣,無聲展示著生命的流逝。

將時間裝進大小不一的沙漏裡,眼看著沙子從那細小的孔一點點落下卻無能為力。這就是生命,這就是人寶貴又脆弱的生命啊!

我靠在冰冷的塑膠椅背上,用自己的體溫一點點將它焐熱。徐媽媽死命壓抑的啜泣聲像是那舊式的抽水機,將我肺裡所有的氧氣一點點抽走,直到窒息。

恍惚間,我又回到幼小的童年,天真無邪的我闖進爺爺屋裡,猝不及防的爺爺來不及收起他手中奶奶的照片和眼底的思念,於是向我緩緩講述了當年的故事。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