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的數十銀兩,輾轉三百餘里,隻身一人藏匿於褒忠山,娶妻生子,人丁逐漸興旺。

三人晨光初露出發,趕到山上已近傍晚,穀雨公非常高興,吃過晚飯圍坐爐邊,他深情回憶起當年逃難路中,自己的錢袋被人偷了,身無分文,靠乞討來到衝裡投靠遠堂兄長,楊家曾祖不僅盛情款待,臨走還把家中積蓄分出一半給了自己,感念良多,喟嘆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更為兄長家中變故唏噓不已。

玉品提到伙食費的事,穀雨公大為光火,幾番推讓之後,他說:“你如果認我這個長輩,就再莫提這個事,以後伢子放假就送過來,定謀先放到這邊學到讀書,讀書了就跟勇伢子一起假期過來,我這邊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多一、二個細伢子總想得辦法出。”玉品也是非常要強之人,哪裡肯依,雙方一時僵持不下,最後還是穀雨老伴提了個折中解決辦法,學完以後算個帳,先算借的,等細伢子長大以後再還,於是才行了三拜九叩收徒大禮。

翌日玉品下山之前,又為禮物的事情推讓了好久,倆老口送出坪外,讓玉品給楊母捎信帶好,就留了步,玉品提著禮物讓兩孩子再送了一程,叮嚀再三,然後讓定勇把禮物帶回了山上。

回到衝裡已經天黑,一家人吃著飯,定忠告訴母親晚上要開會,楊母細問了一路究竟,忍不住又嘮叨一番,說:“三年不出門,當親也不親,我開始還擔著心,早曉得谷叔念舊,可惜了我屋裡那頭豬,正長膘呢,喂到過年長得幾十斤哩。”又喋喋不休回憶當年也是一場大雪過後,地上積雪也融得差不多了,自己新婚才二個月,遵照家爺吩咐把新鋪騰給穀雨睡,自己與老倌子鋪草睡雜屋地上,本來一家人留他在衝裡落居,他怕連累硬是走了;一走就是二十多年,解放後沒了土匪才有音信,原來隔個二、三年相互走走,後來年紀大後就走得少了,最後一次回家之前還跟楊父、楊母開起了玩笑,說:“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飯,我今後就不來看你們了,你們有麼子事就搭個信,我那邊細伢子立馬就會過來,絕對冇得半點含糊。”末了說:“他那雙汗腳啊,臭得,嘖嘖,睡半個月,被子洗了三遍都冇洗得乾淨。”說得玉品與定忠都笑起來,定國傻乎乎的也跟著笑。

玉品收拾完畢便趕往衝小學操坪,來自各個生產隊的社員正陸陸續續進場,用課桌搭成的主席臺兩根竹竿間,掛著‘半月大隊農業學大寨冬季積肥表彰督促會’的橫幅,在馬燈光線下依稀可辨,是文老師的筆跡。

不一會,張書記及全體大隊委員過來了,奇怪的是易老師竟然也跟著來了。張書記在主席臺坐下來,慷慨激昂的作了開場白,然後和顏悅色的點名讓易老師上了臺,把他高調錶揚了一番:“毛主席教導我們,一個人做一件好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作為一個接受監督勞動的右派分子,能多年堅持屎尿入田,時時刻刻把集體利益放在首位,放在心裡,非常難能可貴,這主要是我們廣大幹部群眾教育督促的功勞,是半月大隊的莫大光榮!”說完之後,親手給他佩戴了大紅花。

易老師興奮得滿臉通紅,眼含熱淚,不待對方發話邀請,自作主張作起了獲獎感言:“我只做了一點點成績,黨和人民就給了我這麼大的榮譽,我現在就把自己的成功經驗跟群眾分享,我以前還想保守秘密,不想公開,怕人家趕上我超過我,這是個人私心作祟,我今後要狠批自己的封資修,更加積極的接受監督改造;其實秘訣特別簡單;《中庸》講,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你只要在心裡把屎啊尿啊當成金燦燦的穀子;當成香噴噴的米飯,就做得到了,沒有大糞臭,哪來稻穀香,對吧?我今後還要繼續挖掘潛力,把自己身上的蟎垢垢、耳屎、鼻涕、洗澡水什麼的都往田裡放,多吃水吃飯,多為集體造肥;還要動員教育學生伢子都這樣做,好多學生把尿隨便屙在地上,好可惜咯,我作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