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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才聽得孩子們在哭叫著推門,彭丈夫趕緊起身開了門,端著碗輪流給他們喂血,此時碗上面的血已開始凝固了。
芳妹子在孃家沒借到錢,不過倒是打發了一斤米,她用布袋子綁在腹部,因為怕搶,想捱到天黑才出門,但父親和嫂嫂為這斤米吵得不可開交,所以午後就動身了。快到村頭時聽到抗日的叫罵聲順風傳過來:“你孃的攔路放搶發麼子寶氣啊鬆手不再不鬆手老…”,‘子’字還沒喊出突然就嘎然而止,她下意識摸了摸腹部,心裡不免害怕,連忙蹲到田邊等了一陣,直到沒了動靜,才放輕腳步走到放家窗外聽了一陣。
這一聽不得了,嚇得她毛髮直豎兩腿發軟,想走竟一時邁不開步,聽見屋裡抽閂的聲音,趕緊蹲身蜷縮在水缸後面。看到放大哥消失在轉角處後,她四肢並用退到屋側牆後,扶牆站了一會穩下神來,等到放大哥回屋關緊門,才繞道從田間摸迴路上,把嗷嗷待哺的孩子們從叔子家接了回來,把帶回的米全煮了稀飯。
三個孩子把稀飯一搶而光,她只得在鍋底加水再煮一遍,喝了點清湯寡水。安頓孩子睡下後,她獨自坐在床上想心事。尋思道:老天有眼,每次批鬥打罵我老倌的時候,放畜生都格外起勁,這一回終於死到臨頭了,自古殺人償命,只要我一告,他肯定會被抓起來槍斃。
想像著解放掛著殺人犯牌子押赴刑場執行槍決的情景,芳妹子禁不住激動得淚水長流,高興好久後開始琢磨報案的事情,才想起捉姦要雙捉賊要贓的古話,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來:要是放家毀屍滅跡,反咬一口,到時候仇沒報成,自己反而可能*燒身,脫不了干係,所謂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慌忙連爬帶滾下了床,走後門從劉家侖侖腰摸到解放屋後,在墳堆間躲起來,注視屋裡的動靜。
等到看完埋人的全過程,解放家人各自分頭回屋熄燈睡覺,芳妹子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回到家裡才發現全身溼透,感覺又累又餓。由於驚嚇過度,加上肚子不久又開始絞痛,睡到床上好久都睡不著,剛才看到的一幕總在眼前揮之不去,強烈的刺激著她,村子裡每天都在死人,自家現在也是山窮水盡了,死亡的恐懼便再次籠罩住心頭,她感覺自己是如此孤獨無助,又一次開始強烈的懷念起丈夫來,心想要是老館在,一定可以想出辦法。想起老館,又痛恨起了賤伢:要是他不逼迫自家交罰款、搞投資,家裡會有存款;要是不逼死老館,看病賣藥也能掙到錢,哪裡會沒錢買糧!一家人何至於走投無路!想到這裡,不禁為抗日的死感到暢快淋漓:劉家賤伢啊劉家賤伢,你也有今天!你害我中年喪夫,老天看你中年喪子。
芳妹子興奮一陣後,想到明天的吃飯問題,卻又一籌莫展了,尋思道:萬一自己餓死了,孩子怎麼辦?不能死,無論如何要想辦法活下去!上哪裡想辦法哩?於是重新又把親戚細細過濾了多遍,再次想到孃家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小時候聽娘講過要愛惜糧食,沒糧的時候人會發狂,甚至人吃人!對,吃日伢子的屍體!既可以填肚子,還可以解恨!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連她自己都嚇得直打擺子,心臟蹦起老高,好久才平靜下來。接著開始尋思起吃法,覺得製成臘肉最好,小孩子不會發現,可以吃上好長時間,吃完日伢子,可以吃別的死人,就可以堅持到收早稻了。
芳妹子趕緊又穿衣起床,拿起鋤頭出了門來,才想起自已一個人吃不消,起碼必須找一個人幫忙,一時犯了難。想找叔子又怕萬一事情敗露,連累叔子不說,小孩子將來也沒人照應,突然想起牛屎來:對,就是他,他託媒婆向自己求過婚,又被賤伢、放畜生他們打殘,即使不同意跟自己一起做,也絕對不會告密。遂摸到牛屎屋外的窗戶上輕輕敲了敲——他本來在劉家屋場分了一間房,因為不喜歡與明奇一家打隔壁,豬場空了以後,他自作主張搬進了煮潲的灶屋,昨天剛從姐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