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對他的批評教育,要帶槍開小差!可是,誰都解釋不了他除了帶槍之外,別的什麼都沒帶,包括他鐵皮箱裡那幾枚攥得快要出油的亮光光的銀元……古田第九次黨代會上,毛委員在會上專門講過紅四軍中的逃兵問題,開小差是犯罪,帶槍逃跑更是紅四軍歷來難以容忍的重罪!可是,丁泗流的反常舉動又難以證明他真的是要開小差。就算他真的要自殺,也不是“打一回自己”的問題。毛委員在古田會議上,已經將紅軍官兵中自殺事件稱為“紅軍中最大的汙點”、“意義是非常之嚴重的”,他丁泗流不是要拿著這一汙點來羞辱第一縱隊?由於一時難以定性,此案高懸,丁泗流被人看管起來,隨軍行動,至今仍未做組織處理呢。

三十一 天與地之間(3)

黃松唯有長嘆一聲。

散了會,老拐發牢騷道,我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見他媽的鬼了,古田黨代會上毛委員提到了“宣傳隊”的問題,好像講的就是他們四縱宣傳隊,毛委員好像來宣傳隊中調查過一樣。老拐怕別人不相信,從口袋裡掏出本散發著油墨香味和菸草味的油印小冊子,蘸著唾沫翻到某一頁,指點給破茶壺、大煙鬼幾個人看。原來,隊長老拐在參加了縱隊黨員學習之後,就猜出了宣傳隊即將生變,還特意把政治部下發的學習小冊子帶在身上。

大煙鬼接了小冊子,裝模作樣地翻過幾頁,橫豎還是看不懂。破茶壺見了,一把搶過小冊子,塞到小余子手裡。

“小余子,念念聽,看上面都咋說咱文字宣傳組的。”

小余子接過小冊子溜了幾眼,“撲哧”一聲笑了。

“老兵,沒提咱文字宣傳組,說的是宣傳隊。你們聽這段:

宣傳隊員成分太差,俘虜兵也有,伙伕馬伕也有,吃鴉片的也有,有逃跑嫌疑便把他解除武裝塞進宣傳隊去的也有,當司書當不成器便送入宣傳隊去的也有,因殘廢了別的工作機關不要塞進宣傳隊去的也有,現在的宣傳隊簡直成了收容所,完全不能執行它的任務了……”

黃松把頭埋了下去。

“哦,下面還有一條,”小余子又念道:

“差不多官兵一致地排斥宣傳隊(同時也是因為宣傳員成分太差,工作成績少,引起一般的人對它的不滿),‘閒雜人’、‘賣假膏藥的’就是一般人送給宣傳員們的稱號。”

小余子讀完,另外四個人面面相覷。

大煙鬼臉紅脖子粗地叫道:“連老子吃點菸的事這上面都說了?”

老拐說:“你吃的是什麼煙?大煙土!你要不吃大煙怎麼會弄到宣傳隊來?”

“老拐,你莫嘴硬,大哥不說二哥,我看哥兒幾個都差不多,這上面也說你了,‘因殘廢了別的工作機關不要’,說的不是你麼?”大煙鬼反唇相譏。

老拐不但不惱,反而像只鴨子似的“嘎嘎”地笑了。“不光是我,破茶壺也算得上一個,還有黃松,‘有逃跑嫌疑’的,說的是你吧?咦,當司書不成器說的是誰?會不會是你,小余子?”

小余子慌得連連擺手。“不是我,不是我,我從來沒有當過司書……”

“大煙鬼說的對,大哥不說二哥,我看都差不多,我們多數人都算什麼?流氓無產者。你們曉得吧?是無產者,可也是流氓!”老拐說。

“老拐,這些都是你這當隊長的彙報上去的吧?要不上級怎麼知道,還寫進書裡去了?”

“大煙鬼你莫亂講,我到哪去彙報呀,這份會議決議你們知道是哪個寫的?”

除了黃松,其他三個人都好奇地問:“哪個呀?”

“是毛委員寫的,這次黨代會也是毛委員提出來要開的,他還堅持要寫個決議,順便就把你們幾個寫了進來,對不對,黃松?”

老拐為了證實自己言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