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往後一挫,手往背後一背,向武勝文、美青年叫道:“喂,他們這一套又來了!”

武勝文橫到胡跛子面前,笑說道:“這位胡爺,您先慢著。……”剛要委婉地說調侃話,那美青年忍耐不住,仰面狂笑了數聲,道:“朋友,今天聚了這些人,大概他們不是淨為聽閣下高論的;敝友的來意純然是以武會友。你閣下他鄉遇故知,要想敘舊,未嘗不可;只是我們都等不及了。俞鏢頭,我在下要先領教您的拳、劍、鏢三絕技,您請寬去大衣服,我們前面去吧。”

俞氏夫妻面面相覷,有心答腔。胡跛子勃然震怒,喝道:“呔,小朋友,我不認得你呀!我是和你們當家的說話;你們當家的是我的師兄。你少插嘴接舌!”他明知青年必是豹子之友,故意大聲道:“袁二哥!我說,你我兄弟講話,請你少聽別人的挑撥。你知道人家安著什麼心,是不是坐山觀虎鬥?二哥,咱們哥四個眼看三十年的交情了,我也說了一會子了,俞三哥也給你作了好幾次揖了。二哥,咱們是自家人,咱們別扯到外圈上去。咱們別聽別人的僵火。二哥,我剛才的話,你總得賞個面。”

飛豹子虎目連翻,已看出自己若不說決裂的話,胡跛子勢必粘纏不已,而且師妹丁雲秀既已到場,也必有一番話;今日之事,若不翻臉,就不免雲消霧散,落個虎頭蛇尾了。想罷,竟哂然一笑道:“對不住,胡爺,剛才我稱您賢弟,是我忘情高攀了。我是何如人也?我怎能跟你們哥幾位論起同門來?我跟您哥幾個敘舊,我也得配?我是太極門的人麼?老實說一句,不怕得罪你。我是山窪子裡的野人,我和你,和肖老爺還可以說是熟識人,我和這位大名鼎鼎的俞鏢頭,隔著門戶,離得很遠,身份更差得多。我這趟來,專為慕名求教。胡五爺,肖九爺,當年的事,你們總不能忘了吧。我是誰?俞爺是誰?你二位又是誰?你們怎麼跟我論起同門來了。胡五爺,你知道我的受業恩師是何姓何名?你可曉得我會哪一門的功夫麼?我不會太極劍,我不會太極拳,我不會十二金錢鏢。我使的是這傢伙! !鐵菸袋杆!要鑿鑿‘劉海灑金錢’的法寶。閒話少講,敘舊等明天再說!”

飛豹子公然揭起舊帳。雖然含著笑,悻悻之態未露,悻悻之聲已溢於言表。胡跛子登時瞪了眼。“果然他還是記恨廢立那樁事,這可怎麼措辭解說呢?越次傳宗,氣走了袁師兄;今日的袁師兄,早已不在太極門了。……”

胡跛子也是怒氣太盛,只氣得發哼道:“好,你不認我這個師弟了!我且問你,你是太極丁的徒弟不是?你管太極丁叫什麼?是不是叫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真格地翻臉不認帳?”

胡跛子翻了,肖國英連忙搶過來說:“袁師兄不要說笑話了!你是丁老師的門徒,你在師門最長最久,你身受師恩,比我們後學還重。你縱然因故沒有出師,太極門仍有你的名。袁師兄,天地君親師,五常大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小弟服官半生,只知事君以忠,交友以誠。不幸師兄和俞師兄有這意外一舉,我論交情,論……”(葉批:言之有理。)

飛豹子勃然道:“你跟我論王法麼?你是官,你儘管把我拿下。”

肖國英大笑道:“豈有此理?我和袁師兄論的是師誼。論師誼,你我四人仍是三十年老同學。今天的事,胡五哥向您情懇好半天。袁師兄你無論如何,也念在師門當年……”

袁振武不耐煩道:“又是念在當年,念在當年什麼?”

胡振業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