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木橋。

他們一向稱那兒作:鬼門關。

鬼門關,鬼門關,到底鬼關了門沒有?門,到底是不是鬼關上的?人,究竟過

不過得了關?

橋由兩條木頭橫空架成,從這一頭,到那一頭。

時已久遠,腐朽處處,但木頭卻非常堅韌。

這就是獨木橋。

他們從這頭,只望到橋心有一團霧,終有陽光照射,卻依然瀰漫不散。

橋那頭有什麼?

橋心是什麼?

大家都不知道。

但大家都要過橋。

先得要過橋,才能抵達目的地。

橋就是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所在的過渡。

渡橋就是銜接處。

橋是關口。

他們正在關頭。

聶青停了下來。

風很大。

大家衣袂獵獵作響,一不小心,很可能會給強風颳下山崖去。

聶青回頭,看了看無情,又望了望習玫紅,然後說:“我先過去,你押後。”

——“你”說的是習玫紅。

他的用意很明顯。

他打頭陣,清除障礙再說。

到了這所在,綺夢。張切切,習玫紅剛才轉述裡的種種傳說,都湧現眼前,身

歷其境,難免膽戰心驚。

可是習玫紅卻只同意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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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過橋,我再過去,”她說,意態堅決,“他們都不要過橋了。”

——這一次,“他們”係指無情。白可兒與陳日月。

她的用意很分明。

他們連一般的峭壁都透過得那麼辛苦,又如何過獨木橋,人猛鬼廟,面對更兇

險的環境?

聶青似乎也有同感。

卻聽軋軋之聲響起。

白可兒與陳日月已一前一後,在推木椅過橋。

習玫紅飛身攔在前面,瞪著杏目叉腰道:“你這木頭車,前面一個小輪,後面

兩個大輪子,這橋只由兩條木柱子合併在一起,我們抬腳還怕絆滑摔跤,你怎麼過

得去!”

無情看也不看她一眼,只道:“你若不攔阻,我們早就過去了。”

習玫紅跺了跺腳,咬咬銀牙,聶青忽道:“大家都來了這裡,誰不往前進都心

裡不好過,不如這樣,我先過去走一轉,如果平安,大家便都可以陸續透過,前後

呼應,豈不更好?”

聶青一向話說得不長。

尤其受傷之後,他說話就更短促了。

而且尖銳。

彷彿,他不但傷了身,也傷了元氣,甚至連中氣也受到沉重的斷傷。

他現在努力說這一段話,無疑是為了大局。

他先探路,習玫紅押後,大家都一起過關。

無情沒有答話。

他只是看著。

看著前方。

聶青正轉過身跟無情說話。

無情看的方向就是他背後。

看到無情的眼神,聶青只覺有點背脊發寒。

他霍然回身。

沒有人。

只有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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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道橋。

橋心氰氫著霧。

霧勢忽地濃密了。

大霧迷漫。

山嵐時徐時疾,霧意時聚時合。有時,四散如白鶴;有時,四合如黑幅。時而

如激源張牙舞爪的魔鬼,時而卻聚攏為一座蒼寒純淨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