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

傅於琛似乎明白,他避開我的眼光,將白蘭地杯子放在茶几上,但我看見杯子裡琥珀色的酒濺出來,為什麼,他的手顫抖了嗎?

我說:「當我輸了好了,我曾與你擊掌為盟,要在事業上出人頭地。」

馬佩霞說:「還沒開頭,怎麼算輸,十年後再算這筆帳未遲。」

「十年後!」我驚嘆。

「對承鈺來說,十年是永遠挨不到頭的漫長日子。」馬佩霞笑。

我去伏在她背後,也笑。我們培養出真感情來,反而冷落傅於琛。

「我去拿咖啡來。」馬佩霞說。

趁她走開,傅於琛問我:「你要搬出去?」

他永遠是這樣,非得趁馬小姐在場,又非得等馬小姐偶爾走開,才敢提這種話題。

沒有第三者在場的時候,他當我透明,有時在走廊狹路相逢,招呼都不肯打一個,彷彿我是隻野獸,他一開口,就會被我咬住,惟有馬佩霞可以保護他。

我為這個生氣。

故此淡淡說:「房子都找到了,郭加略替我裝修。」

傅於琛乾笑數聲,「嫌這裡不好?」

「不,我不能再住這裡。」

「還是怕人閒話?」

「一日不離開這裡,一日不能與你平起平坐,地位均等,所以馬小姐不願與你正式同居。」

「你想怎麼樣?」

「沒有怎麼樣,自力更生,你知我一直想自力更生。」

他輕輕籲出一口氣,「即使沒有卡斯蒂尼尼的遺產,你也可以做得到,一向以來,我高估你的機心,低估你的美貌,在本市,沒有被埋沒的天才或美女。」

「你並不太注意女性的相貌,」我說,「城裡許多女子比馬小姐好看。」

傅於琛失笑,我剛想問他笑什麼,馬小姐捧著銀盤出來。

「在談些什麼?」

「美貌。」傅於琛說。

「承鈺可以開班授課。」

「我,」我先是意外,後是悲哀,「我?」

「怎麼,」馬小姐問,「還沒有信心?」

「都沒有人喜歡我,沒有人追求我。」

話才說完沒多久,過數日,郭加略把一張暢銷的英文日報遞給我,叫我看。

他訝異極了,「這是你吧。」

報紙上登著段二十厘米乖十厘米的啟事:「不顧一切尋找周承鈺,請電七六三,童馬可。」

老天。

我把報紙掃到地下。

「漂亮女子多殘忍。」郭加略笑我。

我白他一眼,不出聲。

郭說下去,「你們是幾時分手的?他沒想到周承鈺小姐在今日有點名氣,這則廣告刊登出來,當事人未免難為情。」

「也許有人會以為它是宣傳。」

「這主意倒不錯,只是宣傳什麼呢?」

馬佩霞在吃中飯的時候說:「快同他聯絡,不然如此觸目的廣告再刊登下去,不得了不得了。」

我惱怒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廣告,我沒見過!」

馬佩霞嘆口氣,「要是不喜歡他呢,他會飛也沒用,跪在你面前也不管用,真奇怪,真難形容。」

「誰跪在我面前,從來沒有人。」

「對,你沒看見。」馬小姐一貫幽默。

「我有什麼能力叫人跪在我面前。」

「這個人既然來到此地,就不會幹休,他有法子把你找到。」

「我撥電報警。」

在那個夏天,我搬了出來住。房子就租在隔壁,露臺斜對面可以看見傅家,我買了幾架望遠鏡,其中一臺百五倍的,已經可以把對面客廳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