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處之,一路上向行注目禮的警員們微笑。邊走邊外頭與湯燕卿說:“我進來,小聲就可以離開了吧?他雖然妨礙司法公正,但是也只是莽撞辦些糊塗事。”

湯燕卿點頭:“我知道。大姐來了,他的嫌疑自然就解除了。我們會放他離開。”

說著話,駱絃聲果然從長廊盡頭出現,賈天子親自陪著朝外走。

長廊狹窄,兩個方向的人是怎麼都避不開的。

駱絃聲走到湯燕聲面前,眼睛便紅了:“為什麼?!”

湯燕聲含笑相對:“這是我應該承擔的。其實從第一天、第一單開始,我早就知道這件事是要夾在對與錯之間的。為了那‘對’,我這些年堅持著做了下來;因為那‘錯’,我也始終等著這樣被逮捕的一天。”

“身為湯家人,那種等待對我來說是格外煎熬的,因為要眼睜睜明白家人都在執法,而我卻多年來一直都在犯法,我很不好受。所以當今天終於到來,我反倒長舒一口氣,覺得解脫。”

駱絃聲卻無法接受,他眼中狠狠含淚:“……為什麼,就不能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做什麼?這件事是犯罪,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再說你這人一旦知道了,就一定會設法幫我,到時候我就也連累了你。”湯燕聲依舊一臉的坦然平靜。

駱絃聲心裡充滿了痛楚,甚至是恨。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恨是該投向何處去。該恨燕聲的不肯直言相告麼?還是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抑或是痛恨世界的不公,以及無情的戰火?

都沒用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不了。

他顧不得什麼形象,低低哭出聲來:“……所以,你這些年才故意與我越走越遠;當我想要表達,你都早早閃避開去,是不是?”

湯燕聲笑了:“我早就明白我

自己在做什麼,更明白這樣做的後果。小聲,我是湯家人啊,小時候背的不是唐詩、不是兒歌,背誦的都是法典,我早己知道這樣的罪行面臨的將是幾十年的刑罰。所以我要你說什麼呢?小聲,你我之間的緣只限於小時候罷了。長大了,各自有自己面對的完全不同的世界,有截然想法的選擇,那你我之間的緣自然就淺了,散了。何必強求?”

湯燕聲揚眸緊緊凝視駱絃聲,不眨眼,卻努力微笑:“小聲,放下吧。”

說罷歪頭向湯燕卿:“湯sir,我們走吧。”

湯燕卿帶著湯燕聲走了,駱絃聲攔不住,只能疼痛地朝她背影低喊:“大聲!”

湯燕聲卻沒回頭,腳步更沒有半點的停頓,就那麼堅定走進了光霧,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湯燕聲的被捕,最直接受到波及的便是湯明羿的選戰。

原本顧峻帶領團隊嚴陣以待,擔心湯明羿的形象會受到負面影響。

媒體們蜂擁而至,想要就此事採訪湯明羿。顧峻帶領團隊都勸說湯明羿暫時不要站出來回應。因為這個時候可能說什麼都是錯:若表達對湯燕聲的心疼,會讓人藉機指責湯明羿違反身為律師的身份,也不能扛起州長的責任;

可是倘若他只一味站在公義的一邊,責怪自己的侄女,則又會被指責沒有人情。

顧峻等人給湯明羿商量好的回應口徑是:暫時不便回應,等待司法認定。相信法庭會給出公正的裁決。

孰料湯明羿卻當場否決,起身看向沈宛。

沈宛便毅然轉身去給湯明羿取來了正裝。

顧峻驚了:“明羿,你要做什麼?”

沈宛堅定地幫丈夫穿衣,湯明羿淡然道:“燕聲不是我的當事人,我不能用等待法庭裁決這樣事不關己的態度。對不起,我做不到。她是我的侄女,是我從小疼愛的孩子,我不能為了自己的選戰就擺出這樣冷血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