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殘如豆,四面漏風,可惜了三生醒世不過無情春秋。”

王安若聽及此,臉色白了白,不由道:“好個無情風雨,三生情薄,公子是浪子痴情,還是風流不改,是安若執念太深,還是痴心妄想,這一切怕是再無干繫了。”

“姑娘傾慕三世姻緣,傾慕璧人一雙,不過所求一份真,一份恆,一份緣,一份心,可惜姻緣天定,心意難求,鄯某已將這份真摯恆久贈予他人,思付許多,終是覆水難收。”

“若遭人唾罵,於理不合,讓族蒙羞,情非得已需另取他人,公子該如何是好?”

“恕難從命。”

“若那人冷情無心,另有所愛,將這一份心誠愛慕棄之不顧,公子可曾會後悔?”

“絕不後悔。”

“那便是了,”王安若看著鄯伯辛道,“公子所說,亦是安若心中所想,人言浪子回頭,我二人皆是那頭撞南牆心不改之人。”

“公子有兄長,不需繼承家業,鄯家枝繁葉茂,公子大可坐享齊人之福;我王家子稀福薄,旁枝散落,若再無人撐起一片天,家境敗落,家大業大便要名正言順奉予他人……這如何讓我甘心?”

“姑娘何意?”

“公子可贏得青樓薄倖名,也可三千弱水取一瓢,公子賭得起,輸得起,但安若背後是整個王家,安若是個膽小的女子,安若只有這一顆心,就算傾盡所有,傾城禮聘,亦不得卸下肩頭的重擔。”

“如此,既是有緣無份,左右不得,心之所想,亦不得不改,”王安若慘笑一聲,“一切如公子所願,不必強求。”

“此番世故,怕是伯辛配不上姑娘,”鄯伯辛行禮,沉聲道,“姑娘知書達理,人中龍鳳,深明大義,舉重若輕,若為男子,定有一番大作為。”

“天道無情,不隨人願,這不是鄯公子教我的麼?”王安若嘆息道,“若果真情深不壽,生死相隨,就是做那四海為家的旅客,歸隱山林的樵人,相依為命的樂伶又如何不可?命這一字,本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鄯某何德何能。”

“公子可還記得盛櫻城內,花下相見那次?”王安若道,“那日我站在窗前,既見你對那人的痴心,也見那姑娘眼中的情意,當時我想,如若我這一生亦能到那份彼此珍惜,又該是怎樣的欣喜若狂,心滿意足?”

“所幸,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公子不必為難,若情勢所逼,安若自會找爹爹退了這門親事,從此絕口不提,兩兩相忘。”

鄯伯辛嘆息垂目,終是應了聲“好”。

*

初秋將至,天色晴好,天乾物燥,卻仍少不了草木泛黃,寒蟬悽切。

夜晚,鄯伯辛與鄯仲卿坐於大堂,涼茶几盞換了又換,庭院深深無人打擾,話頭便天南地北,天高海闊,不由順其自然的扯遠了。

屆時,鄯伯辛隨口問道:“父親何時回帝都?”

鄯仲卿答道:“陛下一時興起竟是要微服出巡,路過沽鄴,便想過來看看,父親這幾個月操勞準備,怕是為這。”

“沽鄴城安居樂業,百姓富足,還有甚可準備的?陛下亦不是那不通情理的挑剔之人。”

“雖說這自家封地,山高路遠,朝廷伸手不易,也不曾多管制些甚,只是據說陛下近來迷上鬼神之術,欲問仙求藥,探尋長樂永生之道。父親得知,便讓人尋來那世外高人神仙老道,投其所好,以寬陛下之心。”

鄯伯辛疑惑道:“這問卜鬼神之事,從古至今不是由司馬氏把持麼?五穀豐登,星宿命數,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今……”

“今昔已非昨日,”鄯仲卿輕嘆道,“萬人迷惘,神祗遠去,滔天巨浪湮滅白衣勝雪,青燭冷灰埋葬華髮枯骨,通天命數不抵王命難為